白九蓮實則還是會做一些簡單的吃食的,隻是叫她一直守在灶前,著實是太難為她了,畢竟曾經的她也十指不沾陽春水,畢竟曾經的她也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孔笙垂著眼睫毛,叫人看不清他眼中的神思,老掌櫃的歎了一口氣,叫這兩位客人好好的在大堂裏邊坐著,別再去廚房裏邊搗蛋了,自個兒則是去將冒煙的廚房收拾了起來,當天也不做早飯了,隻叫兩位客人若是想吃什麼,去大街上邊找早餐鋪子買去,同時手腳麻利的從櫃台之中翻出一本賬冊來遞到白九蓮和孔笙麵前。
意思顯而易見,這是叫白九蓮與孔笙先結房錢,白九蓮估摸著若是不結,隻怕要被掃地出門了,她摸了摸自個兒褡褳裏邊的幾個硬疙瘩,見著孔笙淡淡的掃了一眼賬本上邊的名目,也不說些什麼,兀自從自個兒的衣裳褡褳裏邊翻出一個粉色的繡蓮花荷包擱在櫃台之上。
“掌櫃的,這些銀子算是這些日子在下與許先生對叨擾掌櫃的與秋卉的一些補償吧。”
孔笙說的甚是真誠,那一大袋子銀子就這樣給了掌櫃的,說話之時卻是連眉毛也不曾皺過,說著又從褡褳裏邊翻出一錠碩大的銀元寶擱在櫃台之上。
掌櫃的在這琅琊鎮上邊住了一輩子了,還從未見過這樣大的銀子,是以那一雙略顯渾濁的眼一直盯著孔笙手裏邊的銀子不眨眼。
“這算是我與許先生在這裏居住的房錢吧。”
孔笙又開口說道,白九蓮麵上雖然風平浪靜,但也心知這孔笙應當不是個什麼好相與的人了,能夠一下子拿出這樣多的銀子,非富即貴,而白九蓮這陣子這般作弄他,不知哪天這人若是奮起要找她報仇怎麼辦?
“夠了夠了,孔先生當真是出手大方,小老兒之前看走眼了,不該對孔先生出言不謹的。”
老掌櫃的如此開口說道,之前他還在想著這孔笙八成是個萬惡的人販子,如此看來,倒是他多想了。
“無事。”孔笙甚是大度的搖了搖頭,回身問白九蓮,“許先生,早上想吃什麼?”
“隨意啊,若是有小籠包子、水晶餃子和豆花那是再好不過了。”白九蓮支著下巴悠悠的說道,雖然是隨口一說,卻也是極其的不把自個兒當外人了,她撐著自個兒那有幾分圓潤的下巴說話之際,孔笙已是行出門去了,再回來之際,手中拎了好幾個紙包並一桶豆花,那看著便是分量不輕,也不知這看著斯斯文文的先生究竟是怎麼搬回來的。
“一起用膳吧。”
孔笙衝著老掌櫃的和秋卉說道。
四人一起用過早膳之後,白九蓮便與孔笙二人去了昨日招學生的地方,這裏位於琅琊鎮鎮中心,雖然說不上熱鬧,但也還算是人來人往,門前栽了兩棵桃樹,似是象征著桃李滿門似得,推門而入,學生們還沒有來上課,此刻的私塾還算是整潔,白九蓮已尋了人打掃,私塾的牌匾還沒有做出來掛出去,想來等到學子服做出來之後牌匾也差不多了。
私塾不大,裏邊往左是茶室並琴房,往右是假山溪流,穿過假山,便可見那後花園之中修竹翠綠,楓葉火紅,幾株海棠隨意的生長著,生性懶散而又生機勃勃,絕非是私塾門前的那兩株結滿了桃子的桃樹可以比擬的。
“你覺得你置辦這樣一座私塾有什麼必要,要做這樣的規格?”
孔笙扶著一株修竹轉身看走在他後邊的白九蓮,這姑娘平素裏看著極是不正經的模樣,此刻踱步而來,他依稀裏是看見了多年之前,那個被人讚作是“跳身轉轂寶帶鳴,弄腳繽紛錦靴軟”的舞女,那個常年罩著麵紗的姑娘,此刻正儀態萬方的朝他走來。
“這卻是大有必要的,琅琊鎮此刻雖是破落,但保不齊之後還是會一天一天變好的,畢竟此地天時地利皆有,隻差這人和了。”
過往的商賈們隻想著在這裏開酒樓、設賭坊,可是不修橋鋪路,這裏哪來的生機生長呢?
大字不識一個的人怎麼會想著去酒樓吃喝,去賭坊豪賭?
本便是窮人,極其的壓榨也壓榨不出幾兩銀子的。
“你這想法確乎是不錯的。”
白九蓮沒有講明自個兒的想法,但很顯然,孔笙已是明了白九蓮的想法了,如此才會有這樣讚同的說法,出了後花園便是一個大露台,那原本是主人家閑暇時分自個兒演戲的地方,說不得之後便是以後學子們課外玩耍的場所,過了抄手走廊,廊下俱是清波,從抄手走廊裏邊走進教室,教室隻一間,桌子凳子什麼的還沒有做好,是以這教室還很空曠,教室的另外一邊是廚房,想來白九蓮應當是還想再弄個廚房什麼的,自己給學子們配飯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