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的,叫虞濱宮忍不住心頭一窒,他能說什麼?分明白九蓮早已知曉虞濱宮的想法,非要刺他一刺,這也便罷了,做出那麼一副小女兒情態做什麼?
“吉時已過,還是改日再說吧。”
無奈之際,虞濱宮緩緩說道,翻了個身,將身子正對著白九蓮手中的蓮子湯,美好的臉頰正對著白九蓮,麵色似乎是不好,又似乎是尋常。
許是這幾日白九蓮見慣了大紅的緣故吧,猛然見到虞濱宮這般的樸素的床榻的顏色,那一雙眼色愣是無法適應過來。
“好的。”
白九蓮笑了笑,將虞濱宮眼巴巴的望著的蓮子湯交到了菡萏手中,自個兒就這般坐在二樓之上,見著小五、小六一下子便像是根焉了的黃瓜似得,忙起身將窗戶打開。
屋外的海風清涼的飛了進來,窗欞兩邊的紅色飛紗就近在眼前,煞是好看,樓下紅綢在風中飄飛,夏天的悶熱似乎就這般不見了似得,海島就是有這樣的好處,除了梅雨季節怕漲水之外,冬天少雪,夏天隻要打開窗戶,不在太陽下邊,其實也感覺不到多熱。
她已經很久沒有看見這樣滿目紅火的顏色了,上一次還是好久好久之前,三王子迎娶他的第一個姨太,那樣的紅火也如同今日的相府一般,豔陽高照著,那府中敲鑼打鼓著,她就那樣遠遠的跟在虞濱宮身後走近了三王子府,見識了三王子與他的大姨太兩人的成親儀式,隻是彼時的三王子還曾信誓旦旦的說,他這一生隻有他的大姨太,隻是此時,他的第十六個姨太都入了三王子府。
滄海桑田,世事無常。
麵紗之下,白九蓮抿著她的薄唇,極目遠眺而去,仿佛是看見了當初三王子迎娶他的第二個姨太之際,她很沒風度的衝進了喜堂,狠狠的打了三王子一巴掌,從此以後,這梁子便算是結下來了,隻要白九蓮有演出,這馬猴就會隔三差五的來搗亂,隻可惜的是飛天閣是屬於相府的一部分的,每每如此,相府的家丁便能夠將三王子帶來的人打得找不著邊際。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一碗蓮子湯喂完,白九蓮擺擺手,叫葳蕤、小五、小六和菡萏下樓去,有些話不該給他們聽到的。
“什麼,要這麼做?”
虞濱宮說這話之時輕微的停頓了一下,雖然停的很短,但到底是聽進了白九蓮的耳中。
“你為何今日不拜堂成親?”
白九蓮沒有拆穿虞濱宮的明知故問,隻是咬了咬自個兒的下嘴唇,努力不叫自個兒的心酸落地。
她的愛意他不接受,而沈清霜亦不是他的心頭好,既然誰也不喜歡,那麼為何要成親呢?
“這不是喝醉了嗎?”
虞濱宮依舊是打著喝醉了的幌子,企圖要瞞過白九蓮,亦或者……虞濱宮的腦海裏邊一閃而逝的是虞焦那張猶帶幾分稚氣的臉,昨夜燈火灰暗,一時之間他竟是沒有將那位時常鼠躥在相府的虞焦給認出來,他與虞焦雖是不熟,虞孟每日來相府不是勸他回飄渺大陸,便是勸他不要與沈清霜成親,是以他也不怎麼在意虞孟的。
他如今已是位極人臣,更兼是離飄渺大陸之中的家族遙遠,所謂天高皇帝遠,便是他母親此刻就在他麵前,他也不可能聽從她的意見的。
從前她不讓他娶他喜愛的女子,他拒絕了,那麼此刻他如她所願,娶了她中意的女子,不知道她又該是什麼表情。
思及此,虞濱宮竟然輕笑出聲。
“昨夜是我叫虞焦給你下藥的,你既然醒得早,中了藥的事想必葳蕤早已和你說過了。”
白九蓮甚是直接的開口說道,見虞濱宮忽然間呆愣了,嘴角的笑凝固在最是燦烈的時候,心底裏也沒由來的一暢。
“小白啊,你這般算計你的兄長,隻怕不大好的。”
聽到白九蓮的話,虞濱宮深深的歎了一口氣,便是沒有昨夜白九蓮這麼一著,他今日也不會出現在喜堂之上的,自始至終,他從未想過要娶沈清霜,便是那位從飄渺大陸來到南昭國的商人,實則也是他托人不遠萬裏找來的,故意叫人把那位商人灌醉。
他隻想好好的打打他那位甚是賢良淑德的母親的臉罷了。
虞濱宮垂下眼瞼,不再去看那背對著他的倩影,翻個身繼續靠在靠枕之上。
“這不是正好如了兄長的意嘛?”
慧極必傷不止是用來形容一個人的智慧太多身體便會出現虧空的,兩個同樣聰明的人生活在一起,若是思想不在同一頻道之上,依舊是很容易互相刺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