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的眼中噙著淚水,她家姑娘最是愛美了,因著臉上有道疤,一直不敢把那張清豔絕倫的臉露出來,這下倒好,額頭上又是平白無故的要多一道疤了,雖然知道下人們不該管主子的事,隻是虞濱宮這做的太是沒人性了。
旁的不說,便是個路人,也該幫把手的啊,更何況兩個人的關係如此親近。
“我以為她能夠躲過去的……”
虞濱宮睜開眼,見著白九蓮一動不動的倒在小六的懷抱裏邊,地上的涼席之上,一攤血跡比葳蕤隨手丟開的沈清霜身上的紅衣還要來得豔烈幾分,那漆黑的眸子裏邊,便有種碎裂了最心愛的玉佩的疼痛之感。
白九蓮的輕身之術得之於他,他本來也是很有信心的。
“那麼之後呢,大人為何不睜開眼與那個要成為您的妻子您不想娶卻還要逗弄的人說清楚!”小五從前也不是個口無遮攔的人,雖然八卦,但到底是知道分寸的,不然也不可能在白九蓮身邊伺候到現在,隻是此刻她見著白九蓮這副模樣,而這位自個兒家姑娘一直尊著敬著的大人卻是冷眼旁觀,莫名的便替自個兒家姑娘感到心寒。
“大人,您這般做,實在是太傷沈小姐和我家姑娘的心了,我家姑娘把您當兄長,尊您敬您,您卻這般對待她!那位沈小姐更是把您當作是可以托付終身的人啊!”
小五說著說著,便是哭了出來,她也知曉她這番話不該說出口,但這般有感而發卻是控製不住的,隻得跪在地上,聲淚俱下。
虞濱宮張了張嘴,卻是沒有說什麼,隻是擺擺手,叫葳蕤將白九蓮帶下去治傷,小五、小六卻是不做處置,隻是看著小五、小六一步一逐的跟在葳蕤身後,他莫名的便想起了當年那個叫他愛到極致的女人,也曾一步一逐的跟在他身後叫他愛惜不已。
隻是今時已非往日,她早已嫁作他人婦,而他的心……
此刻屋子裏邊忽然間安靜下來,虞濱宮緩緩起身,從枕頭底下拿出了之前他看的書,這書被他剛剛弄得皺巴巴的,他甚是愛惜的一點點撫平整理好,翻開了最後一頁,上邊沒什麼很是勵誌的話語,隻有兩個小人,畫工很拙劣,眉眼簡單,四肢更是四根棍子,身體隻是一個長方形,身體上邊一個寫著白,一個寫著虞,兩個小人對著天上長了毛的圓……呃,可能是太陽,兩個小人對著天上的太陽拜著天地,下邊還有一行小字,字不是很好看,可能是控筆力道不夠,幾個字要糊成一團了,可在白九蓮很小的時候,虞濱宮就一手教導著她寫字,是以她 的字他如何能夠認不出來呢?
虞濱宮苦笑著看著那一行小字,一隻手摩薩在上邊,神色溫柔無比。
“把我當作是可以托付終身的人嗎?可惜我早已心有所屬了啊。”
虞濱宮溫柔的將這本書收入懷中,人卻是精疲力盡了一般朝後倒去。
萬千青絲在他的腦後做繭,束縛的除了那一具美好至極的皮囊,還有那總是快人一步的思維。
從前我愛的人不是你,如今我愛的人亦是不是你啊。
他躺在床上,忽然很是愧疚起來,對白九蓮的愧疚,對沈清霜的愧疚,往事曆曆在目,宛若能夠將他湮滅一般。他想了很久,終於還是無解,最後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葳蕤再上樓之際,外邊的天空已經是灰黑色的了。
“大人。”
葳蕤將這兩個字叫出了百轉千回的委屈與幽怨,叫本是有幾分困意的虞濱宮忍不住抬了抬眼皮子,看著床前的葳蕤。
“何事?”
他罷了罷袖子,窗外的清風朗月皆被他這一罷袖子之際卷入袖子,月光變得分明,輕輕淺淺的。
“姑娘她還沒有醒過來。”
當時沈清霜含怒的一磚頭砸下去,叫白九蓮傷得不可謂不輕,額前到左臉愣是被那磚頭拍得全是血,看著便叫人覺得害怕。
“可是請了大夫?”
虞濱宮睜開了眼,他坐起身子,葳蕤聞弦歌而知雅意的為虞濱宮拿了外衣披上,雖然他的麵上有那麼幾分不情願,但卻並沒有說出來,企圖叫自個兒家大人自個兒長點意思,明白他對自個兒家大人這些日子所做的這些事的不高興。
隻可惜的是虞濱宮雖然瞅出了葳蕤的不悅,但卻沒有絲毫的動容。
畢竟虞濱宮才是主子,而葳蕤,隻是一個仆人罷了。
“請了,但是大夫說傷勢很嚴重,姑娘臉上的傷疤可能會留下印記。”
葳蕤見自個兒主子沒搭理他,一時之間便是氣悶,隻是他到底也不是個姑娘家,不能夠一跺腳撒個嬌什麼的,說完白九蓮的傷勢之後便悶著聲在前邊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