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納斯,你這還不是一樣讓我難做麼?”瓦爾特苦著一張臉,神情間滿是憂慮與踟躕。雖然他對自己幼侄能夠提出這幾項非常專業的準確建議而大感驚異,但仔細琢磨之下,瓦爾特便發現這些事情若想實施起來,同樣是困難重重。光是設立一個專門的委員會來統籌全國軍工企業的做法,就將同時觸碰到陸軍、黨衛軍、以及幾個工業巨頭的利益:他們都有自己的鮮肉小灶,每頓都吃得大快朵頤,在這種情況下,誰還願意把食材都上繳食堂,重新到大鍋飯裏刨食去?
“叔叔,我想再向您強調一遍,現在我們和英法之間進行的是生死存亡的國戰!如果我們連這麼一點微小的改變都做不到,又拿什麼來贏得這場戰爭?”方彥忍不住將聲音提高,當頭斷喝道。方彥此刻心中是真的義憤填膺:從什麼時候起,集權XXX的德國要做一些事情,比憲政民主的西方國家還要處處受製了?若是換了25年前的德皇時期,此時的德國早就進入了全國總動員狀態,隻要能達到曆史上1944年一半的軍火生產速度,用飛機直接就能把英法給堆平了!
瓦爾特沉吟不語,心中卻是逐漸認可了方彥的意見。當前德國所處的畢竟不是和平時期了,從9月1日迄今德國已經蒙受了接近4萬人的傷亡;雖然統治階層依舊享受著紙醉金迷的生活,但那一份份由經濟部門發出死亡和傷殘撫恤金,都在提醒著瓦爾特戰爭與和平的迥然不同。說到底,瓦爾特也是親身經曆過1919年民族悲劇的老人,雖然現在金錢與權勢帶給了他莫大的誘惑,但他心中卻有一個不可觸碰的底線:那就是如20年前似的浩劫,決不能在今後再度上演。
“我盡量向元首提出這些建議吧。至於元首會作何選擇,那些利益集團是否願意為戰爭做出犧牲,我也就管不到了。”瓦爾特終是點了點頭,沉聲出言道。看著眼前青年那張微露滿意之色的臉,瓦爾特忍不住產生出了一種對方是自己生命中克星的感覺。今晚他來自己這裏一趟,不僅讓自己辛苦搜刮來的馬克資產損失慘重,還驅使自己在國內政局當中衝鋒陷陣,與希姆萊、萊伊、勃勞希契、施佩勒等核心重臣權貴發起正麵對決。瓦爾特暗自歎了口氣,對明天和未來充滿了悲觀:如果事情實在不可為,自己就安心當一個閑散的富翁吧。
方彥嘿然一笑,又是神秘又是自信地說道:“叔叔你不用擔心。我可以向你保證,用不了多久時間,元首就會全盤同意你提出的關於軍備增產的方略。”看到對方臉上成竹在胸的笑容,瓦爾特心中充滿了疑惑。不過瓦爾特卻知道自己這個幼侄從來不會下沒有把握的判斷,想必這件事他肯定已經是謀劃很久了。
“等到我們的生產任務鋪開之後,初始原料這方麵就需要叔叔多費心關注。畢竟原料是一切生產的基礎,而德意誌現在除了煤炭之外,橡膠、鐵、錫、錳、銅、鋁等全部金屬礦石,都需要靠進口來滿足正常需求。”方彥輕聲開口,不著痕跡地悄然轉移了談論點,“對了,我記得東亞的南京政府曾經是德意誌非常重要的礦石供應來源,現在我們依舊在與他們進行以物易物的貿易麼?”
瓦爾特靜靜凝視著方彥的眼眸,那份審視的目光仿佛是要穿過他的眼瞳,直達他的內心最深處;過了好一會兒,瓦爾特才緩緩說道:“約納斯,我發現你似乎很在意那個古老、龐大、但卻早已腐朽的國度。三年之前我剛剛成為經濟部長的時候,正是你向我建議和那個國家大力開展軍火換原料的物物貿易;而現在你剛從北大西洋作戰歸來,又向我問起了同那個國家的貿易現狀。我實在想不明白,你為什麼會將目光投向幾乎半個地球之外的遠東大陸?”
方彥凝聚心神,不緊不慢地答道:“因為這項貿易對德國來說是極為有利的。我們無需花費任何外彙,即可通過少量武器換得大量廉價的生產原料;而無論是蘇聯、意大利、瑞典、羅馬尼亞、還是控製了滿洲及大量東亞領土的日本,他們都無法給予德國如此豐厚的回報。如果不是日本急不可耐的在東亞發動了戰爭,我甚至認為除了石油之外的全部原材料,都應該通過貿易而在這個國家獲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