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將柏林市區鱗次櫛比的建築高樓映照得如被紗衣,方彥看著車外熟悉的街景,臉上充滿了回家的歡悅。此番自己終於又可以和心愛的親人呆上一段時間,這在戰火燃燒帶來的別離當中尤顯珍貴。想到西爾維婭的溫柔如水,方彥不禁心中火熱,盡管二人已經結合了十幾年,但方彥仍然對妻子的身心無比癡纏。
沒過多久,方彥已經手提小皮箱站在了家門前。然而令他略感遺憾的是,偌大的房屋裏隻有四名傭人和剛滿2歲的幼子艾瑞克。今天6月23日正是星期一,西爾維婭和兩個女兒此時都分別去了柏林音樂廳和幼兒園,要等傍晚才會回來。在陪滿屋子亂躥的小家夥玩了一上午之後,方彥便準備先去國會大廈見便宜叔叔,可方彥的午餐還沒吃完,傭人卻進來報告說經濟部長閣下已經找上了門來。
“叔叔,你的午餐還沒有用過吧?”嘴裏含著麵包的方彥愕然看著火急火燎推門而入的瓦爾特,忍不住偏頭瞄了一眼座鍾時間。此時正午才剛過10分鍾,瓦爾特必然是收工之後便直接驅車來到這裏,這份速度讓方彥完全始料未及。瓦爾特呼吸有些急促,開口道:“我知道你今天上午能回柏林,所以就直接過來了。有些話我需要當麵對你說,談完之後我請你到凱撒大酒店用餐。”
方彥聞言起身,領著瓦爾特走進自己的書房,反手關上門後,瓦爾特隨即神情緊張地出言道:“約納斯,我在柏林是怎麼也沒想到,局勢竟會在短短一個半月裏發生如此驚人的變化。法國閃電似的被迅速擊敗,英國用不了多久也會向我們求和,在今年9月我的任期結束之前,德國整個經濟結構都會因為和平降臨而發生根本性轉變。軍備生產再沒有之前那麼重要的意義,而自給自足的四年經濟計劃,也會隨著對外正常貿易的恢複而宣告流產。”
“我原本還期望,通過我這幾年戰時經濟建設所取得的成績來謀求連任,但現在德國已經不需要那麼多大炮,元首可以名正言順的把我免掉。約納斯,我該怎麼辦?”瓦爾特麵色愁苦陰鬱,看向方彥的目光中滿是急切與期盼。
方彥哈哈大笑,神情間輕鬆而又自信滿滿。他將一杯煮好的溫咖啡放到瓦爾特麵前,嘿言道:“叔叔你放心。雖然現在戰爭看起來是很快就要結束,但用不了一個月,元首和民眾就會意識到並沒有那麼簡單,執拗頑固的英國人會不遺餘力的與我們繼續為戰。到那時,你的重要性非但不會有任何降低,反而會拔高到前所未有的程度;除非元首找到才能和可靠性均超過你的人選,否則你的職位都是無可取代。”
瓦爾特臉上錯愕而迷惘,對方彥的話完全不明就裏,正欲開口詢問究竟,方彥卻笑著將話題岔開:“對了,上次我提到的希特勒思想,你現在整理歸納的結果怎樣?如果將它提出,加上我的協助,你的權勢至少可以再延續四年。”
“這件事情我一直沒有馬虎懈怠,直到今天我已經把《我的奮鬥》仔細讀了7遍。”瓦爾特喟然歎氣,言語中流露出幾分痛苦和疲倦。在最近2個月裏,他幾乎把所有業餘時間都投入到了對希特勒這本“著作”的鑽研中去,其枯燥乏味程度令他幾乎難以忍受,即便是繁重的日常工作也沒有比這件事情更令他心力憔悴。
瓦爾特揉了揉太陽穴,從公文包裏掏出一遝紙張放到方彥麵前,黯然道:“然而我實在不是當理論家的那塊材料,目前隻總結出了一些比較零散的片段。倘若要將這些東西並聯起來形成大一統,黨內恐怕隻有赫斯或者羅森堡才能做到。”
方彥拿起桌上的手稿,發現其的確隻是希特勒的言語碎片。譬如“全體日耳曼人必須聯合起來建立大德意誌帝國”,“用利劍為德國人民犁取生存空間”等等,它們相互之間既鬆散又缺乏必要聯係,從某種程度上來看,就像是《我的奮鬥》拋棄枝葉之後的主幹大雜燴。
出現這種情況其實並不意外,因為希特勒寫的這本書原本就缺乏明確的主線——除了民族主義之外,書中對政治、社會、軍事、經濟等各方麵都有不少篇幅涉及,它們本就是希特勒在監獄中隨性口授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