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一路顛簸,簡直要把郭弘的五髒六腑給顛了出來,憑聲音的感覺,他知道車上的人很多,但是,大家都不說話,隻偶爾聽到有人咳嗽和放屁的聲音。
開了大約一個時辰,車子終於停了下來,車廂後門打開,一片陽光射了進來,刺的郭弘眼睛睜不開,他閉眼搖晃了幾下腦袋,方才適應了外麵的光線。
這一車總共有二十三個人,先前那個小頭目模樣的人把他們分成兩拔,逐一叫到辦公室登記備案。
郭弘在隊伍中間站著,忽感後背被人捅了一下,他回頭一看,是個小個子的年輕人,憑他跟師父學的相學經驗,他知道此人非奸即盜,絕不是什麼善良之輩。於是看了他一眼,便扭過身去,一言不發,仍然老實的站在那裏。
小個子見狀笑著又捅了他一下,問道:“兄弟,在電影廠耍龍套?”
郭弘聽口音,似乎有些像那些在混在長安街頭的北方胡人,但又不太像,他叫“兄弟”這個詞倒是聽清楚了,隻是他說什麼電影廠卻不知是什麼東西?於是便隻裝沒聽見。
小個子又說道:“我前陣子也幹過幾次,媽的,跑一天龍套,掙兩個盒飯錢,不值!現在不幹啦,那活饑一頓飽一頓,太指望不住。雖說不幹了,可今天看到你,卻感到很親切,你我算是同為天涯淪落人吧,嘿嘿!”
郭弘大體聽明白他的意思了,他是在跟自己套近乎,好像此人和自己在同一個地方待過。於是也不好再不理他,便扭身說道:“這位兄台,我與你並不相識,在下有枷在身,恕不能行禮!”
小個子聽了哈哈大笑道:“行,兄弟!還是你敬業,跑龍套跑到你這份上,不成影帝,天理都難容!你看那位,和你一樣現在還在跑龍套,不過,他可沒有你敬業,都晃蕩三個來月了,總共跑了沒有三回!”
郭弘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隻見一個頭發零亂的年輕人,瘦長臉,身穿一件黑色T恤,上麵繡了一條金色的盤龍。
郭弘大吃一驚,忙問道:“這人是誰,怎麼身穿龍衣,這可是死罪!”
小個子聽了不禁回頭看了一眼黑衣男子,又是一陣大笑:“哎呀兄弟,我說你可真夠入戲的。那隻是一件普通的T恤,到你這兒還成了龍衣了!”
郭弘看他笑的十分開心自然,看不出半點驚慌,心想,哦,對了,這裏是叛軍安碌山的地盤,遠離大唐,他穿這樣的衣服當然沒事了。再看看自己身邊這些人,一個個不是被剃短頭發,就是身穿奇裝異服,唉!做俘虜真是可憐啊!
小個子這時又問道:“哎,我說兄弟,你沒事吧?別當不了明星,自個把自個給弄傻了!兄弟,你叫什麼名字啊?哪裏人?”
郭弘歎了口氣答道:“在下郭弘,自幼無父無母,隨師父闖蕩江湖,現因叛軍起兵造反,師父特命我前去大巫山尋找赤成子大師,唉,不曾想還未尋到大師,卻落入叛軍之手,真是恨殺我也!”
小個子慌忙拿手去捂郭弘的嘴,一邊叫道:“你不要命了,什麼叛軍叛軍的,這裏是收容所,你說話小心點!”
郭弘聞到他手上有一股很濃的煙醺和尿騷味,頓感不爽,頭一揚,躲開小個子的髒手。
這時,一個身穿藍色製服的人走了過來,衝郭弘說:“你,到那邊登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