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殷見深從鍾離媚的眼中看到了擔憂。他知道,隻有頭狼才有資格召喚狼群集結。他也知道,要擊敗所有多少野狼,才能坐穩頭狼的位子。
元寶隻是她馴養的動物,她卻在替它擔心。如果她對動物都心存仁善的話,那麼她的心地應該不壞。可為什麼她總要做出一副吝嗇、貪財的樣子呢?
寧開陽悄悄把話頭接了過去,“見深,你知道這山上有多少隻狼嗎?”
“幾十隻總有了吧。”
“從前不到二百隻,現在或許更多。”
殷見深聞言色變,竟然有這麼多!剛才,要是真被那幾個刺客得了手,不等天明就會被狼群啃得屍骨無存。這到底是什麼鬼地方!
走出沒幾步,就看見一群人手拿刀劍急匆匆的趕了過來,為首的男子身穿灰色錦袍、英武持重,見到鍾離媚和寧開陽立刻行禮,“參見大小姐,參見淮侯。”
不等寧開陽還禮,鍾離媚便不厭其煩的開了口,“華管家,什麼事兒這麼著急,不能等我回莊上再說。”
“回稟大小姐,奴才剛才進山的路上遇到了四個身份不明的強人。一番打鬥下來,兩死兩傷。傷的兩個被我等製伏,帶回了莊上。死的,就地掩埋,沒有聲張。剛到莊上,就聽說大小姐出來尋人,奴才不放心就趕了過來。不想,遇上了淮侯。”
“你是從哪條路進的山?”
“南麵。”
“開陽,你呢?”要不是得知寧開陽在南麓遇襲,鍾離媚也不會親自出莊找人。
“東麵。”寧開陽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同時更不覺後怕,幸虧自己來的及時,否則殷見深必定性命不保。
“馬背上的這個,正好兒是從西麵來。北麵峭壁應該還有一夥兒,立刻派人搜山。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自己住在不回春就是為了躲清靜,現在可好,清靜沒躲成,卻招來一連串的麻煩,讓人好不厭煩!
“開陽,到底是怎麼回事?”殷見深隱隱察覺到刺殺的背後隱藏著不可告人的目的,即便眼下毫無頭緒,但值得寧開陽拋下江淮,微服北上的,必定事關重大。
“兩個月前,皇太子殷見清掛印留書出走,不知去向。宙王殷見淇四處奔走,想聯合朝中大臣走請帝君另立儲君。你被貶西北,有資格做太子的就隻有他了。”
“你的意思是……”難道說自己被貶西北、糧草被劫、夜半遇刺都不是巧合,而是有人故意給自己設的死局?
就算宙王殷見淇的親舅舅是駐守西北的洮侯樓建昌,但樓建昌耿直敦厚,這不符合他的做派。可如果沒有樓建昌的默許,刺客怎麼會有膽子劫走軍糧?
殷見深的思緒突地被鍾離媚的怒喝打斷,“……岐伯府到底是誰做主?她的人憑什麼去櫃上查賬?她又憑什麼要這要那!”
“二夫人說,這都是老爺允諾的。”華季榮做了十五年岐伯府的大總管,自從六年前岐伯滌濼把家業交給了鍾離媚,他才越發覺出當家人的艱難。
“家無二主,既然是我爹吩咐的,那麼她拿的出我爹的手書嗎?要是拿不出來,我就以家法治她個越權貪私,讓她哪兒來回哪兒去。”
鍾離媚周身淩厲霸道的氣勢被殷見深看在眼裏,悲憤的心情頓時平複了不少,原來她對自己還算不錯的。
“可是,老爺平時最寵的就是二夫人,這麼做,不太好吧。”
“我爹寵她是我爹的事,跟我有半毛錢關係嗎?”
殷見深這是第二次見識到什麼叫做六親不認。而讓他第一次認識到薄情的,恰恰是自己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