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離媚一行人終於在八月二十八當天午後趕到了西都城郊的折梅莊。正值初秋時節,道路兩旁的合歡花開的正好,花香清淡,隨風徐徐飄來,惑人心意。
元寶和金條似乎對折梅莊頗為熟悉,剛拐進山道,它們就帶著珍珠撒歡似的跑走了。
華季榮遠遠的迎了出來,見到鍾離媚與殷見深並肩走在一起,立時欲言又止的轉了話頭,“大小姐,淮侯已經先一步趕往西都。金城和涼城那邊華季蘋和華季芸也已經帶人打點完畢。一切準備就緒,隻等九月初一招親開始。”
“我爹知道西都的事情嗎?”鍾離媚看出華季榮一個勁兒的瞄著殷見深,直覺他有話要對自己說,便把鍾離霆推了出去,腳下加快了步子。
華季榮隨著她的腳步往前趕,“侯爺還在閉關,應該尚不知情。可府裏的幾位夫人已經議論的不成樣子。”
“我爹大約什麼時候出關?”
“原定是在十一月下旬,估計不會提前。”聞言她暗自鬆了口氣,等老爺子出關,西都的事情早已了結。到時怎麼解釋,還不全憑自己嘛!
緊接著華季榮又稟奏了些別的,偷眼望見鍾離霆正騎在殷見深肩頭夠樹梢的合歡花,便低聲說道,“大小姐,貴客已到。您打算什麼時候見?”
“初五吧,初五我去見他。”鍾離媚步伐一頓,不自覺地握緊了手掌,“他隨行帶了幾個人?他……還好嗎?”
“他隨行隻帶了一個小童。人比之前精神多了,就是……”
鍾離媚心下一緊,側過臉緊聲問道,“就是什麼?”
看她變了臉色,華季榮趕忙解釋,“他跟換了個人似的。要不是屬下見過,當真不敢認。”
“原來是這樣。”一心向道的話,心境和氣度總會跟從前相去甚遠,別說華季榮,可能連自己見了他都會大吃一驚。
五年前的岐伯滌濼震怒的情景曆曆在目,華季榮隱隱有些擔心,“大小姐,要是宏王殿下奪魁,您打算怎麼跟侯爺交代?畢竟從前為了殷見清,您就差點兒被逐出家門,這回恐怕沒那麼好過關。”
“先瞞住我爹。至於怎麼跟老爺子解釋,我還要再想想。”
鍾離媚最大的擔心不是殷見深奪魁以後的事情,而是父親知情後的反應。按照家規,岐伯府的任何人不允許與殷周皇室通婚、結交。一經發現,重則處死,輕則逐出家門。還有最要緊的一點,凡岐伯府參政者,一經查實,一律處死。
“是。”華季榮深知鍾離媚的難處,也不好再多說些什麼,便引著車駕,先一步趕回了莊上。
五年前,要不是她身受重傷,父親膝下再無他人,自己早已無家可歸。而今天,她非但幫襯殷見深奪嫡,還漸漸喜歡上了他。這要是被父親知道了,隻怕他跟自己都難逃一死。可紙裏包不住火,老爺子遲早會親自出馬興師問罪。
盼隻盼,能瞞到招親結束,隻要按計劃送走殷見深,事情就好辦多了。
鍾離媚正在失神,突然耳畔傳來一陣濃鬱的合歡花香,扭臉一看,但見鍾離霆正抱著一根腕子粗細的樹枝,坐在殷見深肩上,笑嗬嗬看著自己,“姐,大色狼幫我別了一整枝合歡花,你聞聞香不香!”
看見鍾離霆跟個山大王似的,一身猴兒樣的坐在那裏,她頓覺氣不打一處來,挑眉斥道,“殷見深,你不能帶他幹點兒好事兒嗎?要都跟你倆這麼賞花,那這樹還不都禿了!”
“我……我這不是哄他玩嘛。”
平時不管自己跟她弟弟怎麼折騰,都不見鍾離媚發火,她今天是怎麼了,沾火就著,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