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離媚一口氣奔出了萃華樓,扭臉望見殷見深跟著自己追了出來,總算放了心。
剛走下台階,便聽見一個奶聲奶氣的聲音,“姐姐,大色狼,我在這兒呢!”
她循聲望去,但見鍾離霆被黑羽刹牽著,站在不遠處的燈火裏,他手裏拿著風車,歡喜的衝著自己搖晃,周遭喧囂熱鬧的場景統統化作了他們兩人的背影。
那是她明知不可能會出現、卻期待已久的畫麵。
看清的一瞬間,她再一次產生了錯覺,不由自主的定格在當場,恍然無措。
“我就知道老黑出馬,一個頂仨!”
殷見深以為她在跟弟弟置氣,便走過去,摸了摸他肉嘟嘟的小臉兒,低聲叮囑,“還不快去哄哄你姐。知道她有多著急嗎?”
“我不是有意跑走的,我是想……”
等他跟出來就不見了殷見深,他原本想原路返回,可又舍不得那些好玩的,就想著趕快看兩眼就回去。可他畢竟是個孩子,自製力有限,越看越入迷,不知不覺就越走越遠。
最後,他知道自己迷了路,就想找人問路,可又怕被歹人拐走。
左思右想都沒有辦法,不覺慌了手腳,更有些害怕,便找了個牆根蹲下。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忽的記起來,姐姐曾經說過,走丟了的話,就原地不動,等著家人來找,千萬不能隨便亂跑。
於是乎,他就近找了個捏泥人的攤子站下,幹巴巴的等著。
好在捏泥人的攤主是個厚道人,看他衣著不俗,又一臉委屈的動也不動,便猜測他是走岔了路,就讓他坐下等,還送了他一個泥人。
待黑羽刹找過去的時候,鍾離霆不僅麵無懼色,還跟泥人攤主有說有笑。暗想,這孩子跟他姐一樣,心理素質絕對過硬。
端詳了片刻,才走上前去,把人帶走。臨了,他給了攤主一錠五十兩的銀子,權作謝禮。
畢竟這年月如此忠厚實誠的人已經不多見,既然碰上了,就不能讓人吃虧,無論多少,總是些心意。攤主聽他這麼說,這才把銀子勉強收下。
幾個人上了馬車一路緊著往回趕。
上車坐穩,鍾離媚便封住了殷見深的七經八脈,還不忘在他胃口紮了幾針,迫使他把今晚吃進去的東西,吐了個幹淨。
殷見深看她神色凝重,自從見了鍾離霆,便正眼都沒給他,隻顧著對著自己忙乎,心裏隱隱有些擔心,“那個酒裏到底被下了什麼藥?”
“蠱蝕散。”鍾離媚輕聲吐出了三個字,麵色沒有任何緩和。
蓮香和祝長亭坐在車外,盡管聽的不甚清晰,可隻聽了開頭兩個字便立時變了臉色。
“那是什麼毒?很厲害嗎?”
“平常服下蠱蝕散,會在半個月後發作。可一旦被下毒的人食用或者飲用了菊花,就會立刻使毒性發作。”
她一麵說著,一麵取下插在殷見深背上的銀針,“這種毒極不容易被人察覺,尤其是混在酒裏,反而會令酒香四溢。而且中毒的最初階段,人通常會在短時間內、內力大增,仿佛渾身用不完的力氣,慢慢的會對蠱蝕散產生依賴。”
“這個時候如果中斷服用蠱蝕散,中毒之人會生不如死,時間久了,會血液逆行,最後的結果便是周身的血液彙聚頭頂,爆顱身亡。”
殷見深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他萬沒想到慕連城居然如此歹毒,“照你的說法,慕連城給與會的人都服下這種毒,是意在控製。他想用這種藥,讓那些人給他賣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