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別院住到第三天,鍾離媚就已經無法忍受殷見深時時處處黏著自己,更對他愛吃肉的本性十分鄙夷。
但仔細想來,他正值血氣方剛的年紀,加上美人在懷,把持不住也屬常理。
隻不過這事兒放在別的女子身上興許沒有什麼,但碰上了一向清心寡欲的鍾離媚,就未免有些難以接受。
畢竟岐伯府慣有修道靜心的傳統,她心思一亂,隻想著盡快把人從自己身邊趕走。
於是乎,第四天,也就是十月二十一,殷見深便跟她一道去了將軍府。
鑒於劉靖背上的毒瘡未愈,為防急火攻心,便沒有立即將他治罪,而是看在鍾離媚的麵上,把人圈禁在了他們姐弟所居住的院落,等候發落。
小魔星鍾離霆一個多月沒見到大色狼,一見麵,兩個人便親熱的不得了。
元寶、金條和珍珠也屁顛屁顛的跟過來湊熱鬧。看這歡迎的架勢,倒像是他立了什麼大功回來似的。
見他們高興,鍾離媚索性由著他們去鬧,並未橫加阻攔,而是轉進了書房開始對賬。
岐伯府的賬目和文書積壓了太久,她務必盡早趕在年底各處鋪戶對賬之前,把手上的事情處理完畢。否則一旦與年底對賬碰在一起,她就算有三頭六臂,都忙不過來。
因為是住在將軍府,大家不約而同的鬆了戒備。
天氣變化,引起黑羽刹舊傷複發,鍾離媚便讓他歇著,等好利落了再說。
西北的雪下起來就沒個頭,殷見深自小長在洛陽和淮南,乍一見到鋪天蓋地的大雪比鍾離霆還要興奮。一大一小兩個人,連同兩狼一蛇在院子裏玩的不亦樂乎。
祝長亭和蓮香兩個人要負責伺候三位主子,忙的腳打後腦勺,根本顧不上其他。
鍾離媚就更是如此,把門一關,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對著賬本和文書較勁。
十月二十八的當天傍晚,她總算對完了兩個月的賬目,就想著讓蓮香搞幾道可口的菜色,好好慰勞一下自己。
順帶燉個羊頭,給殷見深和鍾離霆去去寒。他是第一次來西北,萬一受不住當地的苦寒,凍壞了可怎麼好?這凍傷不比其他的毛病,落了病根,就得年年受苦。
蓮香自然清楚自家小姐的意思,便趕著去了後廚。
吃過晚飯,她又看了一會兒賬目,剛一走進臥室,就看見殷見深正站在衣架子前,擦拭盔甲。
盔甲是後晌祝長亭從兵器行取回來的,鍾離霆纏他纏的緊,一下午他都沒騰出功夫好好看看這套鍾離媚給他定製的行頭。
原先的甲胄在墜崖的時候被刮的七零八落,想修補齊全有一定的難度,她便讓人拿了圖樣,除了高價,讓人連夜趕工,要是做得不合身,還能趁早改改。
“怎麼不穿上看看?”
鍾離媚見過他披甲的樣子,雖說當時他重傷在身,僅剩一口氣,可完全無損於他天生的好相貌。
而今兩人相處了幾個月,他終歸還是要領兵出戰。一想到這些她就忍不住心裏發酸。
可無論怎麼說,即便是自己不舍得他以身犯險,也斷不能讓兒女情長的婦人見識把人留住,那樣不是對他好,反倒是害了他。
她走過去,幫殷見深退去外袍,看著他的脊背,輕聲說道,“要是不合身,就讓他們拿去改。這東西,可不能湊合。”
“其實我挺能理解為什麼劉靖和獨孤無月遲遲不辦婚事的。”
他能明顯感覺到空氣中彌漫著異樣的氣氛,有不安、有擔憂更多的是不舍。可自己又何嚐想離開她。若非形勢所逼,他寧可做個普通人,天天陪著她。
脫下外衣,鍾離媚打開櫃子,又幫他套上新作的棉衣,卻始終不敢正視他的眼睛,“說來聽聽。”
“一年三百多天,劉靖有一大半的時間在打仗,餘下還要騰出手來處理軍務和政務。”
“即使再忙,他也是人。既然是人,就要吃飯睡覺。我倒覺得,沒時間不是理由。”
新棉衣上身,又輕又暖。鍾離媚將虎皮軍靴放在他腳邊,俯身想去給他換上,卻被他握住了腕子。
她驀然抬眼望去,看到的竟是他專注、略帶凝重的麵色。他麵部表情豐富,有天大的事情,也極少會沉了臉色。今天他這是怎麼了?
“我想,獨孤無月不是不想嫁給劉靖,而是劉靖不想讓她年紀輕輕的為自己守寡。外族野蠻彪悍,打起仗來不要命。要是他有個三長兩短,豈不是誤了人家的大好年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