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十天過去,鍾離媚依舊對殷見深沒有任何的印象。
但問及幾個月來發生的事情,樁樁件件她都記得分明,獨獨少了殷見深的戲份。
他不明白事情怎麼會在一夜之間變成這副樣子。為什麼一覺醒來,她就變了一個人,口口聲聲說不認得自己?
起初連獨孤無月和鍾離霆都以為她是有意裝糊塗。
可試探幾次,眾人才不得不相信,她是真的把有關殷見深的一切忘得一幹二淨。
鑒於事情太過匪夷所思,殷見深不得不請來了自己的大哥,也許他會知道問題出在了哪裏。
西都的事情尚在收尾,故而他並未離開。一接到消息,殷見清便馬不停蹄的趕到了宣威。
他進去的時候,鍾離媚正坐在觀景亭中賞雪,周遭白雪茫茫,室內暖意融融。
抬眼見到殷見清,她先是一愣,隨即問道,“你不去豫州,怎麼跑到這裏來了!”
“是永昌萬寶樓的老板請我來,給翡翠鳳凰開眼的。”殷見清邊說邊觀察著她的表情,不放過任何一個細微的變化。
殷見深特意叮囑他這麼說,之前提及鳳凰的時候,鍾離媚的反應異常劇烈。不管她是真的忘了,還是有意裝糊塗,聽到翡翠鳳凰四個字說不定會有些反應。
她眼前立即掠過一重晶亮,好奇的說道,“雕完了,記得先讓我看看!”
“好。”
殷見清接過她遞上的茶杯,眉心微蹙,淺淺押了口茶,緩緩說道,“上次你走得急,咱們沒有時間討論蠱噬散的解藥配方。而今正好把你我的方子拿出來對一對,希望能盡快製出解藥。”
“這事兒我一直記掛著,等你安頓下來,咱們就開始吧。”
三弟同樣也中了那毒,盡管他服下了血蟾,可隻要對上菊花,還是會將毒性催化。即便如此,自己也沒從她的臉上尋到任何關切或者擔憂的跡象。
難道說她當真什麼都不記得了?
他忽而想起鍾離媚素有心疾,便有一搭、無一搭的說道,“洛秋,給我聽聽你的脈象,如何?”
“聽脈做什麼?我又沒病!”
“我聽說西域有種治療心疾的靈藥。不聽清楚你的脈象,我怎麼知道那種藥能不能用在你身上?”
貿貿然要給她診脈,勢必引起她的懷疑和警覺,一旦被她察覺到自己是受人之托前來試探。以她的脾氣,隻怕不會繼續在宣威呆下去。
要是她真的回了不回春,殷見深必會隨後跟去。
那麼,屆時誰來跟殷見淇爭奪天下,難道要自己坐看那個陰損的二弟登上皇位嗎?
鍾離媚將信將疑的把腕子伸了過去,緊聲問道,“那藥叫個什麼名堂,我怎麼沒聽過?”
“是個西域的方士練就的丹藥,不是並非的藥材。”
搭上她的脈門,殷見清不再說話,仔細聽了又聽,脈象平穩,沒有絲毫受驚、中毒、被人下蠱的跡象。難道說是有人給她施了番邦的催眠術?
真是那樣的話,若非施術之人,旁人決計無法將她的記憶喚醒。
“我說,你聽完了沒啊!”
她太清楚殷見清的本事,尋常人診脈需要一刻,他隻消半刻,甚至搭脈一聽,便知症結所在。
而今天,他眉頭緊鎖,遲遲不肯鬆開,該不是自己得了什麼絕症吧?
要是真得了什麼絕症,那為什麼自己丁點兒感覺都沒有呢?
見她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殷見清生怕被她看出破綻,趕緊鬆了手,不緊不慢的說道,“那藥不適合你,要接續你的心脈,恐怕需要另尋他法。”
“浪費感情的可以!”
沉了片刻,她突地想起了整天在自己麵前晃來晃去的殷見深,便試探著問道,“你是不是有個叫殷見深的弟弟?”
“是啊!”他聞言大喜,以為鍾離媚想起了什麼,遂滿是期待的靜候下文。
“他腦袋是不是有毛病啊?”
殷見清聞言便泄了氣,“此話怎講?”
“他說他跟我有婚約,讓我嫁給他。還說,我在不回春救了他,還收了他的聘禮,早就答應嫁給他了。你說這人,是不是腦袋被驢踢了?”
殷見清聞言啞然,完全不知該如何作答,是實話實說,還是順著她的意思替三弟打個圓場,真是有夠棘手!
不等他作答,鍾離媚就皺著眉頭,頗為不耐煩的說道,“我要是在不回春救了他,那他跟我清帳了嗎?還有西都的婚約,那文書上根本沒有我的印信和簽名,怎麼可能是真的?而且你也是知道的,我爹是不會允許我嫁給姓殷的。所以啊,肯定是你弟弟的腦袋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