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式急轉直下的太快,殷見深轉眼間就成了被滌濼首肯、承認的女婿,隻不過加了入贅的頭銜。
即便如此,鍾離媚也倍感輕鬆,頗有守得雲開見月明之感。
怎奈,殷見深本人對入贅一事既不表態應允,也不否認拒絕,遲遲沒有給出明確答複。
吃過晚飯,他仍是悶悶不樂的窩在原地,動也不動的呆在那裏發愣,活似個喘氣的雕塑一般。
鍾離媚很是不耐煩的說道,“我說,你有那麼不情不願嗎?要是這麼難以接受,就在休書上簽字好了!”
殷見深訥訥抬頭望來,全然沒有聽到她在說什麼。見她一臉不快,便緊聲問道,“你剛才在跟我說話嗎?”
“這屋裏除了你我兩個,還有第三個喘氣兒的嗎?”
就算形勢不妙,他也用不著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天塌下來有個子高的頂著,跟他有半毛錢關係嗎?
再者說,寧開陽和他弟弟為了皇位會爭得頭破血流,哪兒還輪得到他出手?
反正裏外裏都沒他的事兒,做個清閑的王爺有什麼不好?喜歡就幫著劉靖打打仗,不喜歡就經商,難道還有比這種生活更愜意的事情嗎?
真搞不懂他在擔心和糾結些什麼!
“我是在想,要不要回京去。又或者是不是南下去跟寧開陽談一談……”
聽到這裏,鍾離媚就更來氣了,猛戳了他的腦門兒,疑惑的問道,“你腦袋搭錯筋了,還是被驢踢了?你跟他有什麼好談的?你這時候進京跟送死有區別嗎?有嗎?”
“你還記得我大哥給我的名單嗎?上麵的人我都給我發來了回信,他們的態度很堅決,誓死不會擁立殷見淇的。我進京是想再跟他們碰個頭……”
殷見深剛說了一半,就被她揮手打斷,“你的腦袋還真是被好幾頭驢一齊踢了!”
他弟弟正愁抓不到將他治罪的證據,他隻要趕回京,著急眾臣開會。殷見淇隻消安排人,把會場裏裏外外圍個水泄不通,就能順理成章的給他安上個聚眾謀逆的罪名。
劉靖作為曾經收容他的將領,也會因此而獲罪。
屆時,別說岐北大營會落在他弟弟手裏,就連整個西北、乃至岐伯府都會受到牽連。
因此,他這個時候可以南下,甚至可以去濟州和潯陽,但無論如何都不能進京。
殷見深默默點了點頭,十分沉重的歎了口氣,抬眼說道,“寧開陽要是決意篡位,他也不會見我,對吧?”
“還是算你沒完全糊塗!”
“那我豈不是很沒用?哪兒也不能去,就隻能窩在西北了……”
他再一次陷入了深深的無奈和失落中。
本以為自己可以有一番作為,從西都招親起,自己就有了功成名就的苗頭和可能。
然而,這麼久過去,當時局每況愈下,自己非但沒有得到希望中的軍功和名望,還被排除在了皇位爭奪的範圍之外。
盡管寧開陽比自己更加適合做皇帝,可他終究不是殷家的人,自己真的不甘心,就這麼放棄!
最重要的一點,父皇雖說對自己不是太好,但從沒做過什麼強迫自己的事情。
就連自己退婚,表麵上他把自己貶到了西北,實際上,還是遵從了自己的意願。不管怎麼說,他都是自己的父親。
而今他生死未卜,大哥又不問世事,自己再置之不理,隻怕他九泉難安。
鍾離媚比較理解他此刻的心情,也比較擔心惠帝的生死,怎奈形勢不由人。現下又少了豐樂堂的支持,自己實在不能放他進京。
他也不是個傻子,不會不明白此去有多麼的凶險。說不定他在路上就會遇到截殺,根本無法安全抵達京城,那麼振臂高呼,也就成了空談。
至於南下,就更是不會有什麼結果。
寧開陽是何等樣人,以他的智謀,會先端掉殷見淇,輔佐一個毫無背景的皇室宗親登基,繼而以攝政王或者大司徒的身份監理國政,挾天子以令諸侯。
過不了幾年,順勢讓傀儡皇帝退位,寧氏便自立成功。
其他四路諸侯已經打定了主意不上京述職,並不排除他們與寧開陽達成了私下協定的可能。
也就是說,誰登基坐殿他們不關心,隻要抱住他們的既定利益便可。
這恰恰是殷見深給不了的,他身無產物,無兵權、無職權,更無聲望,他給不了的,寧開陽和殷見淇都給的起。他能給的,那兩方給的更加豐厚。
倒不如,靜觀其變,讓他們爭個你死我活,看看誰能笑到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