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飆先生是一個高產高質的詩人,他那勤奮不息的精神令人感佩,他常以詩書唱和的方式和朋友們進行交流,才思敏捷,信手拈來,皆成佳句。《我的心》有類似轆轤古體詩的特點,又有點像現代的成語接龍,卻又行雲流水般銜接自然,一環緊扣一環,如石落湖心,蕩起陣陣漣漪,又如月落波心,泛起圈圈****,到結尾戈然而止,又綿綿不絕,隨心所欲,收放自如,更難能可貴的是詩人的那份期許與堅持。他在《題孫和平兄》的結尾裏說:“相逢一笑,落英繽紛!”心與心之間的路最難走,朋友之交,惟其難,才見理解的可貴,若能走過這段路程,心靈便會交融,友誼交融的繽紛美麗,清新醉人!這大概便是詩人禪悟的體現,“心安便得萬安!”(《荷》)。
中國是一個農業大國,自從改革開放以來,以城市工業化的經濟興盛為標誌,拉開了經濟發展的序幕,中國龐大的農村人口因耕種辛勞卻收入菲薄,便開始了大規模的向城市進行遷徙,試圖尋求解決更好生活的另種謀生方式。於是,大量的人口遷移,導致農田荒蕪,而城市的發展更趨於一時的“繁榮”了。可是這種變遷所帶來的一係列問題也因此而衍生,生存與發展的困惑令許多人迷失在進取的路途中。從當今許多群體的生活工作狀態、思想********的變化中,我們不難看出其中的弊端,“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孩子,村莊將要消失在心的視野”(《村莊·蜿蜒路》),這是一種多麼無奈的擔憂,令人悵然若失,令人心悸與震撼!哪裏有綠色,哪裏就有生命。“青花瓷碗啊,盛滿了河流的殘骸/青花瓷碗啊,枯萎了土地的殘夢”(《殘:懸空的青花碗》),詩人經營的意象讓我們在悲劇般的殘缺遺憾中一同感悟,環境是大自然賜給我們的寶貴財富,鳥語花香的家園,需要我們共同去創造。詩人心靈的修煉,愛的釋放,“綿密如絲/溫潤如玉”,“一點慧根,如蓮花開”(《慧·九寨速寫》)!
徐飆先生這種綿密溫潤的愛來自他深切關愛的熱土,又反哺根植在這片廣袤無垠的大地中。“我的鄉村/是我眷戀的黑洞/春夏秋冬/都在夢中縈繞/同樣的姿容”(《我的鄉村》),“也許偉岸不再/也許佝僂崎嶇/枝幹固執地伸向藍藍的天/固執地挖掘純淨的安寧/宣泄古舊的秘密”(《榛樹吟》),“惦念從石舂的清香裏泛濫/花事從太陽的粉嫩裏匆匆”,“忽明忽滅/是蛙聲的歡唱/把割破的日子彌合”,(《老屋》),讀著這一組組充滿田園氣息、清新樸素卻又喻寓隱忍的詩歌,我們或許可以尋找到詩人靈感的源泉,正是詩人身處的這塊黃土地,培植著他那博愛的情懷,繼而發芽,從而生根、茁壯。鄉情在淡淡的敘說中脈脈,是他對生活的高度概括以及對生命的一種高度感悟。“而所有的東西/都可以濃縮成一顆/兒時的種子”,“春天將逝/請勿打擾”,這是一種現實無奈的傷痛,也是一種無可回避的自然規律,詩人卻以成熟的沉澱,折射出悲天憫人的情懷,堅強出禪定般的溫潤!
六、會心不在遠
詩的目的,並不是純粹的搞文學那麼簡單,更重要的是其中所包含的道理。“告諸往而知未來者。”讀史可以讓人了解過去,懂得了曆史就要能夠預知未來的發展變遷之規律,可以借鑒,可以規避,詩的精神也是如此。
屈原是偉大的愛國主義的形象,是中華民族的靈魂,他高尚的政治情操和理想,不屈不撓的鬥爭意誌,壯懷激烈的氣節和風骨,融注著我們民族偉大而悠久的曆史精神,顯示了民族的無窮力量。可是另外一種處世態度卻是:世道清廉,可以出來為官;世道渾濁,可以與世沉浮。正是這兩種處世哲學的碰撞,才磨擦出了比對高貴的火花。《艾草》是對屈原的悼念,但並非是平鋪直敘的歌訟,詩人的“溫柔敦厚”稟性由此可見一斑!即使是麵對“蠅營狗苟的鼠輩竊喜於偷得果腹/沐猴而冠的小醜癲狂於眼球聚焦”(《蓮:埋葬與複活》)情況下,仍能勸說世人淡然處之,“何必在意”。
“馬頭琴憂傷的飄蕩,曠野無邊蔓延/苜蓿喂養曆史和牛羊,花開花落”,“誰能夠把我,狂飆的身影描畫”,“誰能夠把你,馬刺草般的銳利消磨”,“悠然端起夜光杯盞/觀看多少年來的/第幾次月升/第幾次/日落”(《心靈的牧歌(心靈協奏組詩之一)》),這首詩的意境遼遠而空闊,意象豐富且生動,詩人將自己的心靈置身於一個自由的藝術空間,在對曆史與人生的思考中追尋著自己的心靈,探索著生命的意義。“我們離去/你們占據/善待她吧/讓麋鹿繼續繁衍/讓群山依舊翠綠/讓河流清澈如昨/讓天空蔚藍如新”,“大地是我們共同的母親”(《西雅圖的宣言》),這是一種跨越了國度與種族的博大情懷,“盈滿淚水的鳥/歌唱自己的土地”(《芷江慢歌》),誰不希望遠離戰爭,渴望和平?!
而《九十年瞬間的斷想》用了大量的鋪墊與緩筆的襯托,把曆史發展的不同頻率與不同強度,像展開畫卷一般,緩緩地呈現在我們的眼前,曆史的開端、發展、高潮在有節奏的跳躍運動,真實地再現了曆史的畫麵和那種大氣磅礴的進程,讓我們真切地感受到了曆史發展的脈搏跳動。但詩人鋪墊的目的,並非僅僅是為了頌揚,“漫長得讓人足以忘懷/起點的祝福和願望”,愛之深,關之切!這是一種醍醐灌頂般的清醒,“路啊,路,漫漫修遠,上下求索”,結尾水到渠成的升華,表達了詩人對祖國美好的祝福以及他那博大的愛國情懷。這種精神的高度並非是風花雪月的吟詠可相比擬的。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引自《楞嚴經》),這句佛經可作為文學境界的最好注釋,而若想達到“文章意境足千秋”的程度,則必須從人性與社會的複雜性中再次尋回“質樸”的根基。中國文化精神的基本立足點是勸人為善,是想挽救世道人心的劫難,現代詩歌也不能例外。而人的一生,卻往往喜歡隨大流,“白沙在涅,與泥俱黑”,很少有人能夠做到“麻生蓬中,不扶且直”,個人的理想抱負、事業的追求,常常會因了時空的改變而輕易放棄。詩者亦是行者,若能致力於學問的探索與文學陣地的堅守,必能點燃心頭的那盞明燈,無懼前行路途中的孤獨與寂寞!有了這份堅守,文壇並不消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