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暮的夜,大雨傾盆。
這條街上已經沒有行人了,一家小酒店還開著,橘黃色的燈光透過雨幕忽明忽暗地閃爍,給這蕭瑟的天氣帶來一絲溫暖。
“來壺熱酒。”一位客人坐上座位,將雨傘夾好放在桌子邊,向老板說道。
“好咧。”老板熟練地將一壺熱好的酒放在客人的麵前。
“沒想到過了這麼久老板你還記得我喜歡的口味啊。”客人喝了一口酒,一股熟悉的滋味從喉嚨透到心底,很久沒有的感覺。
“那是,你是熟客嘛。”老板說道,“不過倒是很久不見了。”
“最近比較忙。”客人一口飲盡酒杯裏的酒,一股辛辣感直衝胸口,驅逐身上的濕氣。
一個毛茸茸的腦袋從客人身上冒出來,歪著腦袋看向老板,眼神中帶著對老板的熟稔,身上附著火焰,但奇異的是沒有灼傷客人。
“喲,是禍鬥啊,也是好久不見了。”老板熟練地打了聲招呼,並沒有感到一絲驚奇。
“真好,你是老樣子,禍鬥也是老樣子。”客人撫摸著禍鬥感概道,“酒也像以前一樣好喝。”
“就是不知道你是不是老樣子。”老板也坐了下來,拿起酒給自己倒了一杯,“冷軒。”
“自然是老樣子。”冷軒一杯接著一杯地給自己倒著酒。
外麵的雨下得更為猛烈,轟擊著大地,暴烈的衝擊聲響徹夜空。橘黃色的燈光更為晦暗,在這暴雨中更加艱難地閃爍。
“你是有點過了。”老板說道。
“沒有。”冷軒放下酒杯,將怕冷的禍鬥抱入懷中,輕輕撫慰,“傷害禍鬥的人都應該死。”
“我說你的手段有些過了。”老板慢悠悠地喝著酒,並不在意冷軒的回答,“別人可是將你稱為瀆親者啊。”
‘有什麼關係呢?“冷軒聽到這話眉頭甚至都沒有挑一下,依舊平靜,“我有禍鬥。”
“你還真是老樣子一點都沒有變呢。”老板放下酒杯,無可奈何地說道。
身為與冷軒是老朋友的他,自然是知道禍鬥在他生命中的地位。但即便如此,還是覺得冷軒的手段激烈些,畢竟也是一些朝夕相處的人啊,就這樣……
冷軒沒有繼續說話,沉默地喝著酒,禍鬥乖乖地趴著他懷裏,隻有看著禍鬥的時候,他的臉上才會露出一絲一閃即逝的溫暖
“瀆親者?”老板飲盡杯中的最後一滴酒,他也能理解冷軒,那群家夥根本就不知道冷軒的親人是誰。
“不知不覺已經過去那麼多年了。”老板望著窗外的大雨,失神地說道。
“嗯。”冷軒輕輕地回了一聲,臉上也帶有一絲回憶的神色。
“想起我們剛認識的時候,你還年輕,我還年輕,禍鬥也還是個小孩。”老板繼續說著,“沒想到一轉眼居然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了,你老了,我也老了。”
“禍鬥對你而言還是一如既往的重要啊。”
冷軒輕笑一聲,似乎也想起了他們年輕的歲月,連禍鬥的眼睛都出現了追憶的神色。
“所以說你有些過了。”老板說道,“除了我,誰能理解你的行為呢?就算是我,也是有點無法接受。”
“別人能不能理解又何妨。”冷軒站起身來,拿起放在桌邊的傘,然後輕聲說道,“別人與我無關。”
“你要去幹嘛?”老板問道,神情說不清楚是無奈還是別的什麼東西。
“斬草除根。”冷軒望著夜空中深沉的雨。
“這樣,陪著你身邊的隻有禍鬥了。”老板意有所指地說道。
“我也隻需要禍鬥。”冷軒撐開傘,走出小店,暴雨似乎不會停歇似的仍在怒吼,渾濁的雨水很快模糊了他的背影。
“唉,那我熱的酒怎麼辦?”老板沒有挽留,輕聲自語。
瀆親者?笑話,他們根本不知道冷軒的親人是誰,就將他稱為瀆親者,老板望著冷軒已經消失的背影想道,禍鬥才是他唯一的親人。
禍鬥趴著桌子望著主人的背影無助地咽嗚著,它想起某一天他也是這樣離去的。
………
莫秋離走在曠野上,漫無目的地尋找著那個人。
她覺得自己一刻都不能忍受仇恨地折磨了,於是便揣上她父親留給她的短刀,離開了遊離之部。
即使是死,自己也要去找到那個人,一定要。
齒矢一語不發地跟在她身後,這個過早承受無法承擔之重的小孩似乎察覺到了莫秋離離開村子的意圖,然後也跟著她離開了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