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機的門,不知是不是以前小隊在出任務的時候,在喪屍襲擊中損壞,或者是隊員們為了方便撤離而故意卸掉。
但內裏的裝備依然齊整,一應俱全,包括隔音耳機,無線電通訊,真皮座椅,被隊員們隨手拋下的幾把槍支,和降落傘包也放在機艙尾部,隨著飛行震動。
若在往常,張小白絕對會因身處高處而感覺惡心,然而現在,腹部翻滾之感沒有如期出現,他更多時候想著的,是這次任務讓自己習慣了提心吊膽的感覺,讓自己時刻都很緊張,可能這就是成長吧。
有空在這裏想著成長,說明張小白的內心開始慢慢放鬆下來,血液從肢體流回心髒和大腦。
肌肉長期緊張後的突然放鬆,對每個人來說都會造成大腦一定程度的缺氧,張小白也不例外。
城市中零散的燈光使得他眼光迷離,大腦缺氧造成一刹那間的幻覺,恍如眼前景象回到了以前,跟自小的玩伴胖子鄭仁一起戲耍戲談,玩鬧的時光。
張小白突然笑著,想跟身前由燈光組成的鄭仁開個玩笑,差點把坐在對麵的敬陽當成了胖子,話到嘴邊就清醒了,一陣尷尬,抱歉的眼神掃過,卻發現另外三人根本沒有注意他。
他發現除了在操控直升機的扈不知情況如何,坐在身邊或身前的三位,麵容越看越可親的隊友們臉上神色,各不相同,但無一不是緊閉雙眼。
隊長愁眉緊鎖,牙關時不時咬緊;肥斌抿著厚厚的嘴唇,臉色也不是太好;蔚卻是眼眉彎彎,小嘴輕翹,猜想她腦中浮現的肯定是美好的從前。
軍人是很自律的群體,執行任務途中,他們習慣了掩飾著自己的情感,情可成事亦可敗事,試想在激鬥中,一瞬間的溫情記憶時刻可能會導致整個行動的失敗,更甚者是麵對死亡。
所以這一段短短的飛行路程就會像是一場救贖儀式一樣,不言不語,盡情讓回憶肆虐。
張小白因為尷尬,首先從回憶中醒來,看著隊友們,看著這些與自己在生死中建立了甚似親人感情的人。
從一路上很少很少的聊天中,例如困在黑市,吧台那裏,也算是酒足飯飽後,閑聊中了解到這隊伍中的每個人都有他們難以忘懷的經曆,隊長敬陽的軍中兄弟和社會朋友,肥斌的家人,還有蔚的前男友也……
信息不多,但足夠讓心思細膩的小白明白,全部人都是在這場災難中受到心靈上的無盡傷害。
思緒是飛快的,而直升機的速度是穩定的,過了不知多久,扈隊員的特有的尖細嗓音傳自耳機,打斷了張小白一定要盡微薄之力,幫助人們對抗災難的暗暗發誓,也打斷了隊員們的各自想法。
“報告,有情況。”扈的語氣很急促。
敬陽聽到喊話,一收拾思緒,直接把頭從張小白前方的機門空位伸出,也引得張小白和座艙內的剩餘隊員定睛遠望。
在空中很難判斷距離,按照下方高樓來對應方位,龐大的懸空城應該就在大概200米開外,但是如今堡壘卻隱藏在詭異的濃雲密霧之中。
之所以說是詭異,因為從外向裏看,在其中隱隱有雷光湧動,不頻繁但卻是實打實的亮光,像是小型的閃電在閃爍,何況在這個高度,有些許雲霧是可以理解的,然而眼前這目不能及物的程度,恐怕絕難發生,更別說含有呼風喚雨的雷電了。
從老扈報告的時候開始,直升機就一直懸在原位,可是就在這仔細觀察的時間內,那濃霧不散,反而慢慢地向外擴大蔓延,把直升機也囊括其中,此刻隊員們連地上的建築物也難見其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