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是徹兒小小的私心，因為他希望父皇能夠留在自己的身邊。
“父皇，你留下來陪徹兒好不好？”徹兒淚眼朦朧，“義母已經走了，父皇不要扔下徹兒一個人……”
顧軒逸心底疼痛不已，他俯身抱住徹兒：“徹兒聽話，等父皇找到你義母，一定會回來陪你。”
“不要……”徹兒小心翼翼地道，下一秒攤開了自己的小手，指著手掌心裏地那塊虎符道，“父皇，義母說了，誰留在了未央宮中，就讓我把這塊虎符給誰。義母說，這塊虎符能夠統帥天下三十萬大軍。父皇，你不要走了，我把這塊虎符給你好不好？”
徹兒眼淚一直流淌著，此時的顧軒逸額上的青筋已經凸起，他的指節也漸漸泛白。
哼，多麼可笑。
殷素華，縱然是到了最後，你還是給我出了一道難題！
江上，還是她？顧軒逸緊逼上了雙眼，他深吸了一口氣，睜開雙眼，抱起了徹兒，拿起了徹兒手掌心裏地虎符，緊握在手心，對徹兒道：“好，父皇留下來陪你！”
其實素華一直都不知道，就在這一念之間，顧軒逸也是想過拋下這萬裏河山去找她，和她一起去一個沒有人認識他們的地方一起生活的。
但是，顧軒逸知道，在顧淩曄和他都想要跑出未央宮的那一刹那，他已經輸了。
因為在他們兩人之間，素華一定會選擇顧淩曄。
或許，他們之間，早在蘇婉儀死後就該結束了……
顧軒逸嘴角輕扯起了一股笑意，極為苦澀。
寰宇六十六年。隆冬。顧軒逸複位，冊封皇子顧元徹為太子。
世人傳言，顧軒逸複位後，後宮三千佳麗盡數被驅散回家，坊間有人傳說，說是當年顧軒逸迎娶先後蘇婉儀的時候，曾經對她說過：“三千後宮，為你而空。”
如今，時隔六年，他算是兌現了諾言。
京都城門口。
素華站在城門口站了足足兩個時辰了，寒風凜冽地吹到了她的臉上，她深吸了一口氣。
哦，兩個時辰了啊。聽百姓說，大軍都已經攻下了皇城了。
似乎苦澀自嘲一笑，看來，他們兩個人都選擇了江山。
就當素華決定不再等待，轉身離開的那一刹那，身後忽然傳來了一聲低吼：“殷素華！你敢離開試試！”
素華愕然回首，霸道的言語，還是那麼熟悉。那一刹那，她仿佛覺得這世間的萬物一下子停頓住了。她愣愣地看著戎裝還未脫下的顧淩曄，眼淚一下子不爭氣地流淌了下來。
“我知道，你會來的……”素華似乎是在喃喃自語，又似乎是在對顧淩曄說著。
顧淩曄上前，一把擁住了素華，他緊緊地圈住她，仿佛害怕她在那一刻要消失一般。
“你設了這個局，現在可樂意了？！”顧淩曄怒意中參雜著欣喜。
素華邊哭邊笑，頓時覺得被顧淩曄抱著的感覺，很幸福。
“是啊，樂意了。起碼我等到了你不是嗎？也不枉費我大費苦心設了這個局了。”
顧淩曄更加擁緊了三分：“若是顧軒逸也追來了，你……會不會跟他走？”
這句話，像是孩子一般的口吻，這個問題，素華一直在想。
就在前一秒，素華仍舊在想著，如若他們兩人都來了，她給如何抉擇？
但是，此時的素華方才明白——顧軒逸，依照他的性子，縱然是追上來了，仍舊不會同她一起歸隱山林，過普通夫妻的生活。他要的，是萬裏江山展宏圖；他要的，是海內皆俯首稱臣。
或許，他隻適合帝王！
素華吸了吸鼻子，伸手環住了顧淩曄的腰際，輕聲道：“就算他不來我也不會跟你走的。”
此話一出口，讓顧淩曄怔住。
他方欲鬆開素華，下一刻，素華連忙含淚輕笑道：“我不跟你走，我要你抱我！”
這一句嗔笑得話語讓顧淩曄原本懸著的心一下子釋然，他一把攔腰抱起素華，嘴唇輕輕勾起，看著懷中的素華，恍然間發現——原來，爭了這麼久的江山，終究抵不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