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重遠送她回寢室的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他下車替她開門,她笑著下車對他揮揮手說再見。
他點了點頭,對她說:“注意身體,後天我打你電話。”邊說邊對她擺擺手,“進去吧。”
任家樂隻好戀戀不舍地轉身離開。
走到一半,她忽而回頭,發現他還是站在原地,靜靜地看著她。他沐浴在陽光下,一切都顯得那麼不同,好像他不再是她最初認識的冷漠的顧重遠,這樣的顧重遠仿佛隻屬於她。
她莞爾,驀然想起泰戈爾的詩:“You smiled and talked to me of nothing and i felt that for this i had been waiting long”——你微微笑著,不同我說什麼話。而我覺得,為了這個,我已等待許久。
她一直不喜文藝,對詩集、散文集這種文學類作品很少感冒。可不知為什麼,她的腦海裏倏地就冒出來這麼一句。
應景似的,顧重遠竟彎起嘴角,露出鮮少出現的笑容。他看著她,微微地笑著。過了一會,他舉起手對著她朝前揮了揮手,示意她快點進去。
她的腦袋猛地一陣空白,傻傻地眨眼,回頭,上樓。回到寢室靠著門站了好一會,她才反應了過來,腦海裏一遍又一遍地重複播放著顧重遠對她的溫柔,最後捂著嘴角樂不可支地笑了起來。
佟思曄左看看右看看靠在門上越笑越大聲的任家樂,抓了抓後腦勺,不解地問:“任家樂?你這是在發騷呢還是在發騷呢還是在發騷呢?”裝模作樣地伸出手掌,大拇指和中指相對捏了起來,就像個算命先生,最後自得其樂地說,“嗯,原來是春天到了,難怪啊……”
可惜她自言自語了半天,結果卻發現任家樂這小妞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裏,根本沒有注意到她。佟思曄懊惱地捶胸頓足,直搖頭對著任家樂大聲吼:“妞?!……任家樂!”
任家樂被佟思曄叫的震醒,一陣哆嗦,跳了起來,緊張地看著她:“怎麼了?”
佟思曄抱起肩,歪著頭,抖著腳:“嘖嘖嘖,小妞你懷春了?從實招來,昨晚幹什麼去了,怎麼一晚上沒回來?抗拒從嚴,坦白從寬哦~”
任家樂鬆了一口氣,眯著眼笑著說:“不是你叫我別回來嘛,我這不聽你話麼。”
“切!你什麼時候那麼聽話過呀小妞,是不是和你家男人鬼混去了?”
任家樂故作妖嬈地甩了一下頭發,向自己座位走去。路過佟思曄的身邊的時候,挑釁地說:“嘿嘿,就不告訴你!”
佟思曄轉身隨著任家樂一起走過去,手撐在任家樂的椅子上。透過擺放在桌上的鏡子,任家樂看見佟思曄正對她擠眉弄眼。
“所以……你們昨晚又那個那個了?”
任家樂唰地紅了臉,睨了一眼佟思曄:“那個是哪個?我、不、知、道!”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她轉頭對佟思曄說,“對了,小冬瓜,我後天要跟他一起回一趟A省。”
佟思曄開玩笑似的說了一句:“嘿,回去見父母啊?”轉眼看見任家樂嚴肅地點了點頭,詫異地張大了嘴,“不是吧,你們這就回去見父母啦?你們才好上多久啊?”
任家樂沉吟,而後緩緩地說:“因為……那個……,他說想等我畢業就結婚。”
“什麼?!這麼快,他怎麼那麼猴急啊!”
“這不叫猴急好吧?這叫負責人懂不!哎,不過這事還得從長計議,因為我爸媽看上去都不太喜歡他。不知道他能用什麼方法說服他們。”
“任家樂,你倆真是太快了!那你畢業就結婚的話,還讀研嗎?”
任家樂皺了皺眉頭,搖了搖頭:“不知道啊。”這問題她真沒考慮過,若是讀研的話,她和顧重遠分居兩地,新婚就要分別,那結婚有何意義?可是不讀研,她不是白白準備那麼久了……
於是一個新的問題纏繞在了任家樂的心頭,連整理行李的時候都在琢磨著是不是應該繼續讀研。
直到隔日顧重遠給她打來了電話她才稍稍歇停了會,把煩惱拋之腦後。
“顧團長!”
“嗯,我在你樓下,下來吧。”
任家樂三下五除二背起了雙肩包,揮手與佟思曄告別後就衝下了樓。她快走到樓下大門口的時候便看見了顧重遠在人群中突兀的身影。他沒有穿帥氣的軍裝製服,他的上身是一件白色襯衫,下麵黑色西褲。白色襯衫的袖子被他隨意地挽起,右手關節處晃著黑色西裝。他側身站著,時不時地往樓裏探望。
任家樂快步走了過去,離他還有五米左右處,對著已經看到她的顧重遠招了招手,燦然地笑了起來。
顧重遠似乎還準備為她拿行李,手微微伸出卻發現任家樂隻背了一個書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