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節 鍾樓(1 / 2)

總的來說,這是一頓很溫馨的晚餐,不過當晚餐快結束的時候,天花板上的燈管閃爍了幾下,然後熄滅了。

“今天晚上局裏值班的是……”阿倫的父親在黑暗中自言自語道。

“應該沒問題的,大概過幾分鍾就修好了。”阿倫的母親起身找來了家裏唯一的一個手電筒,打開放到了桌上。53號避難所有一點很奇怪,兩百年前最初的避難所居民們,仔細地查找了各個角落,也沒發現哪怕一個手電筒。後來被停電逼得發瘋的避難所居民們才自己動手製作了一些,雖然簡陋不堪、性能不好,但在這個愛停電的避難所裏,每家人都把有限的手電筒當做了珍寶。

阿倫出神地看著桌上手電筒發出的昏黃光芒,隨口對他父親說道:“最近的停電好像越來越頻繁了啊,爸。以前我小時候似乎是一天一次,現在一天都五、六次了。”

阿倫的父親喬沉默了一下,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突然問道:“阿倫,你覺得這個避難所還能讓我們生活多久?”

阿倫張大了嘴,他想了想,遲疑地答道:“學校裏曾經教過,根據中央電腦的計算以及對目前環境的監測,大概還有300年左右,我們才能回到地麵上去生活。而中央電腦目前對整個避難所運行狀況的評估報告顯示,我們在這裏等到那天完全沒問題。”

阿倫的父親搖了搖頭說道:“如果我告訴你,我們等不到那天了,這個避難所現在連3年都堅持不了了,你相信嗎?”

“喬!”阿倫的母親輕聲說道:“不要跟阿倫說這些……”

阿倫的父親仿佛沒聽到她的話一樣,他認真地看著桌子對麵,坐在手電筒光芒陰影中的阿倫,一字一頓地問道:“你相信嗎?”

“中央電腦是不會……”阿倫突然想起了什麼,於是他沉默了下來。

“不會騙人的是吧?”阿倫的父親用不疾不徐的語速接著說道,仿佛在述說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曾經我也是這麼想的。但……看看那些早已千瘡百孔的輸水管道,看看那些老化不堪的輸電線路,看看效率越來越低的發電廠,看看頻繁出故障的淨水係統,可以說就算是下一秒整個避難所的生命維持係統全部崩潰,我也不會覺得奇怪。說實話,阿倫,其實我覺得……整個53號避難所從最初的設計建造就有問題……有些故障的原因和設備的缺陷太低級太顯而易見……這個避難所似乎根本就不是用來讓人們長期生活的。”

避難所從來都不是用來救人的!阿倫此時想起了玩偶師曾經說過的話。

“爸……那我們應該怎麼做?”阿倫強壓住心中的震驚問道。

喬若有所思地看了阿倫一眼:“你好像馬上就接受了我的觀點……當初你媽跟我為這個問題爭論了好幾天……直到她也覺得故障開始頻繁得有些不正常為止。”

阿倫的母親在一旁微微笑了笑。

“這個……”阿倫支支吾吾地說著,他在考慮要不要把曾經到過地表的事說出來。

但喬並沒有過多地追問,他接著說道:“我打算參加馬上就開始的監督者競選,如果成功的話……我會向大家提議……打開53號避難所的大門!”

你有沒有想過,在這片天空下生活。

阿倫激動地站了起來,他指了指天花板:“爸,你是說,我們到外麵去,到地表去?”

喬點了點頭,充滿中年男人成熟味道的臉上有一抹淡淡的微笑。而就在這時,電力重新恢複了,房間裏又變得明亮起來。

“爸,我會支持你的。”阿倫興奮地說道,同時心裏想著:

這個支持,將會是一個驚喜。

……

當天晚上,阿倫幾乎沒睡踏實,他翻來覆去地想象著避難所大門打開後的樣子。

你有沒有想過,在這片天空下生活。“玩偶師”的話在他的腦中不停地回想著。

“誰不想呢……”安靜的深夜裏,阿倫輕輕地說道。

……

第二天一早,阿倫在門口分別擁抱了自己的父母。他的母親珍妮?卡斯帕眼睛紅紅的,不停地擦拭著眼淚。

喬的臉上是一貫地古井無波,他擁抱了下阿倫,平靜地說道:“記得多回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