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不到張朝龍臉上的表情，但用屁股想也知道，那肯定是一臉的賤笑。
妖異少年眼神冰冷地看了張朝龍一眼，然後皺眉說道：“你一個混跡江湖的大哥卻連一個學生都對付不了，還被掛了彩，說出去也不嫌丟人……不過看在你也出力的份上，好處不會少了你的，不過……”
他話鋒一轉，張朝龍就像是小時候的嬰兒受到了驚嚇般立即止住了笑聲，掙開了大高個的攙扶，在他麵前站得筆直，一副受訓的模樣。
妖異少年這才繼續語氣冰冷地說道：“這個人確實混蛋，但我這人不喜歡別人跟我說話的時候爆粗口，所以……我希望你要是跟著我混，就別再有第二次。”
“是是是……”張朝龍如蒙大赦，一副哈巴狗的模樣夾著尾巴走到了瘦子的身後。
倒是先前攙扶著他的那大高個卻如定樁一般，直直地杵在原地，頓時引得少年身後好幾個墨鏡男身子挺得愈發地直，拳頭也微微握起。
這時候張朝龍又是一臉陪笑地跑了出來，對著少年連番道歉之後硬是將那高個給拉了下去。
我趴在地上，看著眼前的一切有些不是很理解，甚至很奇怪——饒是少年的身份地位再崇高，張朝龍作為一個江湖人，也沒必要對他阿諛奉承吧？
畢竟一個江湖人，最重要的是匪氣還有傲氣，一個混江湖的，特別是像張朝龍這樣給人看場子的人，一旦沒有了傲氣和匪氣，那麼和一條狗有什麼區別？
那麼隻能說明一個問題，眼前這位妖異的少年地位已經高到了我無法想象的地步，張朝龍不惜損壞自己在江湖中的名聲，也要去巴結他。
而這樣的人，居然是莫寒那小娘皮的未婚夫！
我不禁將目光完全放到了少年的身上，想要看看他到底和普通人有什麼不同，值得所有的人都因為他而黯然失色。
就在這個時候，少年的目光忽然轉向了我，我的眼神與他在半空中一觸即分，我徹底敗下陣來，強行將自己的視線扭向了別處。
他的眼神……實在是太平靜了！
平靜得冰冷，冰冷得嚇人。
他滿臉的戾氣，卻顯得那麼的理所當然，他的眼睛裏，沒有星辰幻聚，也沒有金光乍現，卻令我不得不自慚形穢。
少年的眼睛很獨特，又很普通，仿若初生的嬰兒那般，澄澈得過分，所有的光卻又仿佛都被收斂了起來，沒有一絲外泄。
那雙眼睛就在那裏，不深邃也不高傲，但在它的麵前，世間所有的一切都似乎不存在。
我的不敢對視沒有引來少年的嘲笑，他反而朝我走來，然後蹲了下來，最後發現即便如此，他還是得俯下身子來看著我，他便揮了揮手。
於是我感覺到身上一陣輕鬆，王誌文他們三人從我身上起來，走到了張朝龍那邊，我終於有機會起身。
不過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不想起來，而是就那樣趴在地上，看著眼前那個少年。
他忽然說話：“這樣很累，你為什麼不起來？”
恍惚間，我覺得這個橋段似乎很熟悉，又一時想不起來，卻下意識地接了過去：“那你為什麼不趴下來？”
“地上很濕，而且很髒。”他說。
“你有潔癖？”我問道。
“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