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花三月下揚州。北方的天氣,最遲也就到四月份了,窗外的漫天柳絮楊絮紛紛揚揚,撓的鼻尖忍不住打了好幾個噴嚏。星柔感覺到身邊突然來臨的陌生人影時並沒有感到太多驚訝,隻是打量著和她一樣凝神看窗外的人兒,感覺新鮮的不得了。
這是個漂亮的姑娘,頭發被簡單的發冠高高束在腦後,未施粉黛的眉眼清冽醉人,一身玄色勁裝襯得整個神采奕奕,是一個罕見利落的姑娘。
星柔知道,生意上門了。上次鼓足勇氣和韓少商量後,糾結於店內開支問題將桔子素人門口豎了一個牌子“該店隨心付費”,這樣心中也算平衡,賠不賠本都取決於生意的多少以及消費者的心情和能力。星柔有預感,最後的結果一定會盡如人意的,這是從人間看透的生存之道,最有價值的是妖心,妖和人一樣,重情守信者總是製衡著不仁不義者,這是所有存在共同體的願望。你要想做個好人,處處得見好人;你如果為壞,便疑心所有人偷偷使壞。大家都希望遇見好人,那便自己也去做個好人罷。
“來該店的都是有故事的人,去病要找病根,濯妖要會濯心。告訴我你的故事吧。”
那女孩終於肯看她一眼,隻一瞥又開始看窗外的絮花。
他曾說我是最好的刀。女孩的指尖撫摸著玻璃上粘附的一朵柳花,聲音蒼涼。
我叫商無寒,那一年我十二歲,戰火連綿,爹娘迫於一家八口的生計將我和妹妹無月賣去七王府。我記得娘親撒手時悲痛的嗚咽,那是無奈於手心手背的抉擇。娘說過,要做一個有用的人。
我和妹妹在府中小心翼翼,不怕委屈但求身全,這樣才有資格去做一個有用的人。王府不比皇宮,卻有著二八院、三十二房,僅在廚房摘菜和打掃院落的我們根本窺不見王爺的一角。但院中女人都說七王爺是一個長相俊美的年輕男人,且提起便眉目含情、喜不自勝。
十三歲時我和無月身體有了明顯的發育。廚子李升滴溜溜的眼睛時不時的在我們姐倆身前身後打轉,這讓我很不舒服,也預感到危機感的來臨。
臘月初九,天空陰霾,似有雪晶。睡在我旁邊的無月一下子坐了起來,“姐,我去尿尿!”
我早就被她的翻來覆去擾醒,望了一眼她胸前的隆起,給她遞過一件大氅,“別凍著了。”
她跳起腳塔拉著鞋就要往外跑。
我不放心喊到,“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吧!”還沒等我穿上鞋她就像開弓的箭射了出去,邊拽著衣服邊嚷,“哎呀姐,我都快尿出來了,你可真煩人,就等著我吧!”
我沒有睡下。窗邊不斷滲入絲絲寒冷的潮氣,我連打了幾個噴嚏,向被窩裏鑽鑽。冬夜的庭院漆黑寂靜,活像魔鬼的眼睛。不知道這麼冷的天,弟妹和爹娘們是否有衣穿、有炭暖。
三刻鍾還沒有聽見動靜,我的心突然緊張起來。披了衣服提了燈,小心叫著妹妹的名字尋到了茅房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