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堂上的風波過去,程錦行盤算找個借口把陳蓉蓉約出來,跟她提一嘴當沈璿家教的事情。這是她目前為止想到的最好的接近她們母女的辦法。
她叫春信去打探一下陳蓉蓉的喜好,第二天,春信雀躍的回來報告:“姑娘,你猜我剛才聽到什麼了?”
程錦行喝了一口茶:“什麼事笑成這樣?”
“自然是有意思的事情。”春信生得圓乎乎的,笑起來格外討喜,“前些日子不是有人在靈堂裏放烏鴉嗎?這事據說查出來了。”
“誰查出來的?”
“當然是副官閆九了,閆九盤問了在事情發生前進入靈堂的人,那個蘇奉孝也被問了,但姑娘你都說他袖口裏藏的是你的桃酥,閆九也沒有多問。倒是蘇奉孝之前的兩個人,據說受過何瑞生的恩惠,不忍他慘死,才弄出這一樁烏龍來。”
程錦行點點頭:“那兩個人招了嗎?”
“這年頭哪有自己招的啊,姑娘你是不知道那閆九的手段,白的都能給你打成黑的。”
“嗬。”程錦行嘴角一挑,譏諷道,“那就是屈打成招了。這帥府真是不幹淨,就沒有能好好破的案子。我隻是賣蘇奉孝一個人情,讓他別揭穿我在靈堂上偷吃東西的事情。”
春信笑道:“姑娘怕不是你對那蘇先生有成見吧?他一個商會會長為什麼要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我懷疑他不是沒有理由,在事情剛發生的時候他就提醒我們看棺材,可能是打算掩飾瓶子裏的東西,而且我料定他還有幫手,那個幫手是帥府裏的人,如果我沒有指出這是一個騙局,晚上就會有人幫他把瓶子裏藏的東西拿走。”
春信撓了撓頭:“難怪顧先生沒有攔著你。”
程錦行喝了口茶不置可否。
春信隻好轉移話題,“好了不說這個,我打聽到了,陳蓉蓉自大帥回來以後就不太高興的樣子,尤其是在靈堂的事情之後,整個人鬱鬱寡歡的。據說她是蘇州人士,比較喜歡聽小曲兒。”
“聽曲?那好辦。”
程錦行隨即吩咐下去,讓人在紅樓的後院搭了一個戲台子,每星期都讓戲班子的人過來唱戲。她並不刻意的找陳蓉蓉,隻是讓春信跟她身邊的丫鬟吹風,說是程錦行如何如何喜歡昆曲。
關於陳蓉蓉此人,顧伯兮給她的冊子記得不算詳細,但是裴度的風流史都大致描繪了一番。
與死去的原配夫人相比,她是帥府當之無愧的第一夫人。但是當初裴度認識她的時候還是跟土匪頭子拜把子的保衛隊隊長,陳蓉蓉自然看不上這位鄉村匹夫,無奈她的父親認為裴度定有作為,硬是將她送進了裴度的洞房。
婚後二人相敬如賓,倒也是帥府難得的一段結局美滿的姻緣。隻是程錦行實在不明白,清高孤傲的陳蓉蓉為什麼會突然願意下嫁裴度,任勞任怨替他打理內事,還能容忍他一再地出軌。
戲台子搭了大約七八天,陳蓉蓉總算放話出來,表示想和程錦行聽聽曲解解乏。
入夜,戲台子上的幾盞燈籠懸了起來。
陳蓉蓉帶著女兒沈璿姍姍來遲。天氣轉涼,她特意披了素色的鬥篷,頭發一絲不苟盤向腦後,隻插一根明晃晃的銀蓮花墜子。帥府的女人皮膚都白皙細膩,眉毛彎彎的,眼眸如水一般,程錦行越看越覺得氣質不俗。
“不好意思我來遲了。”陳蓉蓉歉意道,“方才跟大帥商量事情,差點把這邊的事情給忘了。戲已經開始了嗎?”
“還沒呢。”程錦行乖巧的請陳蓉蓉和沈璿上座,戲台子就搭在水榭上。裴度花了兩年時間建造帥府,甫一當上奉天督軍就搬進來了,從院子外引入活水,依照四時在湖中栽種不同的植物,讓整個帥府也添了幾許江南的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