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年代的大學生,生活圈子其實還是劃分的很嚴重的,基本上一個班上的人一起上學四年,不知道對方名字的也是大有人在。
基本上都是一個寢室一個圈子,若是想融入更大的圈子,那就有一個辦法,聯誼。
九十年代的風氣剛剛開放,各種新鮮的事物正瘋狂的湧進正州這個省會城市,日新月異的變化讓人享受其中,又猝不及防。
對門寢室的張鵬,在快樂老家的歌聲中跳著不合時宜的霹靂舞。
張宇陽讀的專業是會計係,經濟學。女生比男生多了一半。
女孩們一紮堆,膽子就大了,尖叫,鼓掌,幹杯。
這些致青春的橋段,讓張宇陽看了極其的不適應。
仿佛在看一部惡搞視頻。
“來,宇陽,幹了這杯。”
寢室老七穿花蝴蝶一樣,在場子裏如魚得水。說他像蝴蝶,也是因為這貨不知從哪掏出了一件花襯衫,騷氣的不行。
看著老七手裏的一次性塑料杯,張宇陽想溜。
“額,我有點不舒服,我先。。。”
老六剛才沒說,他的朱砂痣也來了,正跟班花王萌萌坐在一起。
是有些奇怪,無論張宇陽怎麼看,他都覺得林幼魚眉眼比王萌萌端正些,但是也許這個年代的審美作祟,線條柔軟些的南方女孩還是贏得了班花的稱號。大概大家還是都習慣以白為美吧。
其實在他看到林幼魚王萌萌倆人安靜的坐在最偏僻的一角,誰都不搭理的時候,他就想先閃了。
“先尼瑪,幹了。”
老七叫李龍飛,本地人,還是寢室裏最先考到駕照的人。家裏做的地產生意。不過這個年代做地產的還沒有後世那麼瘋狂,但也算是小開一個。也是畢業後還有聯係的大學同學之一。
“得,拿來吧。”
見躲不過去,張宇陽認命的幹了一杯。
汴京啤酒。張宇陽眯著眼打量老七手裏的酒瓶。
嘿,後世裏,這酒就算想喝也喝不到了。
因為張宇陽知道,這個酒廠,很快就要倒閉了。
自己重回的這個時代,正是國企整改合並的高潮期。
而汴京啤酒廠,就是這次整改中的犧牲品。
曾經占據了整個省份百分之七十的市場。
破產的時候連6500萬的競拍底價都沒有人舉牌,流拍三次。
這個年代,留給張宇陽的印象就是,團結,民主,富強,還有下崗。
張宇陽的父親,其實就是這萬千下崗工人中的一個。
99年播出的春節聯歡晚會上,黃宏的小品笑稱,工人要為國家想,我不下崗誰下崗。
還記得當時,父親直接就把電視關了。
那時不懂事,覺得父親掃興。新年的炮仗都沒有點,就去睡覺了。
現在想起來,卻是能酸出一把淚來。
一杯敬明天,一杯敬過往。
酒過三巡,聯誼的四個寢室也都有些累了。
老大單林川跑去結賬。
寢室老三不知道什麼時候勾搭了一個女同學,相約出去散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