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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後,我回到家,就開始下廚,做我每天必做的“功課”。
到洗手間洗手時,卻發現盆裏泡有呱呱的牛仔褲。本來,我做完飯想替她刷的,可是一看到她此時正坐在桌前埋頭大吃零食,我又改變了想法。
我衝她叫道:“呱呱,你是不是又該刷洗你的牛仔褲了?”
呱呱站了起來,一邊對我說“知道了”,一邊卻用腳後跟把門抵上了。
這孩子,一看見我回來就把門關上,有什麼不能讓我知道的呀?
我曾質問過她為什麼,她竟然說什麼把門一關,就是自己的小天地,就可以做到相對自由、相對放鬆。
敢情她把其他幾個房間和客廳當做公共場所,把自己的小房間當做可以釋放壓力的小家了。哪像小時候啊,老纏著我,我煩都煩死了。哼,現在倒好,我想被煩了,她卻不給我機會。
等我做好了兩個菜時,呱呱還沒有出來洗她的衣服。我來到她的房門前,想看看她是在學習呢,還是在幹什麼事。手舉到半空中,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輕輕地敲了門。我說:“呱呱,你出來把衣服洗了,然後就可以吃飯了。”
我聽見裏麵有挪動椅子和走路的聲音,然後呱呱打開了門,靠在門框上,有氣無力地說:“老媽,你對我這麼彬彬有禮,我深感受寵若驚,但是,今天我沒心情洗衣服,明天再洗吧。”
“什麼話?洗個衣服還要心情。出來,出來,我保證你洗著洗著就有心情了。”
我準備連哄帶拽地把她拉到水池邊。結果,呱呱掄起胳膊,在半空中畫了個弧線,掙脫了我,說:“老媽,別鬧了!明天,數學要進行綜合測驗,我煩著呢。”
“啊,數學綜合測驗啊?”
“是啊,前幾次測驗我考得都不怎麼樣,這次也不知道能不能來個鹹魚翻身。”
一聽是數學,呱呱煩啊煩,而我呢,則是如臨大敵。
我知道數學是呱呱的弱項,所以,我特意請梁老師,也就是呱呱的班主任兼數學老師,為呱呱量身定做、挑選了幾套適合她做的題。據梁老師說,這些題既能鞏固基礎,又能提高解題能力。
呱呱還挺配合,付出了很多努力。我所說的“配合”,是指她配合她的老師,並不是配合我。
經過這段時間的演練,這次考試就可以看出來有沒有成效了。
看著呱呱煩惱的樣子,我想讓她盡快平靜下來,所以,就趕緊往外撤退。
也許這就是典型的考前焦慮症吧。
這說明她充分重視數學了。
於是,我心中感到一陣竊喜。
吃完飯,我將碗筷從餐桌上一股腦兒地轉移到了洗菜池中——顧不上它們了。
我尾隨呱呱進了她的房間,就差那麼兩步沒跟上,呱呱就“咚”的一聲,把自己扔到了床上,就像往池塘裏扔一塊石頭那麼幹脆。
我耐心地勸說:“呱呱,你不能一吃完飯就往床上躺啊!”
“我累了,想歇一會兒。”呱呱撅著屁股,把頭埋在枕頭裏說。
“累了?”我坐在她床邊說,“那好吧,我幫你吧。”
“老媽,你能幫我什麼呀?”呱呱頭也不抬地問我。
我一副老謀深算的樣子對她說:“臨陣磨槍,不快也光。到這個時候,做題沒有用,來,就讓我給你提一些公式定理吧。你累了,就躺在床上別動啊。”
說完,我就去翻呱呱的書包找書。看見書包裏有一本代數書,一本幾何書,我就問:“喂,是考代數,還是考幾何啊?”
“老媽,我的頭都大了,你就別煩我了。”呱呱翻了個身,“我說的累是指精神上的累,而不是指身體上的累。OK?你就讓我靜一會兒,好嗎?”
死丫頭,要是在平時這麼對我沒大沒小地說話,我非要扇她不可。唉,這不是非常時期嘛,我能忍就忍吧。
我氣咻咻地退出她的房間,來到衛生間,憤怒地刷洗起她的牛仔褲來,一邊刷還一邊恨恨地自言自語:“哼,為了考試,我就再替你刷一次,如果這次考不好,我再跟你算總賬!”
其實,這都是“阿Q”的精神勝利法。
算什麼賬?怎麼算賬?這些問題連我自己都答不上來。
說起來,我具備這種精神勝利法的時間也不長,應該是近兩年的事。確切地說,是伴隨著呱呱進入青春叛逆期才慢慢給磨出來的。
因為呱呱的不順從,我曾恨恨地對我媽,也就是呱呱的姥姥說:“有時真想狠狠扇她幾巴掌。”
她姥姥說:“算了吧,隻要不是原則問題,你就多忍讓點兒,誰都有青春叛逆期,你也是這麼長大的。等過了這階段,就好了。”
麵對這個整天和我作對的女兒,沒有點阿Q的精神能行嗎?
第二天一大早,我準備了好幾樣早餐,有小米粥、牛奶、豆漿、小包子、麵包等,目的是讓呱呱能有一個更寬泛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