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煩是麻煩了一點,可是千萬不要問她想吃什麼,一問,準是自討沒趣。
呱呱正鼓著腮幫子一邊使勁地往下咽麵包,一邊往背上甩那大書包,我察言觀色地對她說:“嘿,讀題要用心,做題要細心啊。”
“嗯,知道了,老媽,你還有什麼要交代的嗎?”沒想到,呱呱竟然停止了一切動作,盯著我問。
搞得我倒語無倫次起來:“嗯……嗯……還是那句話:平時當考試,考試當平時。別緊張啊。”
“嗯,知道了,老媽,再想想,你還有什麼要交代的?”
我覺察出她那嘴邊浮現出拿我開涮的笑意。但我假裝沒看出來,舉起手,往她的肩上拍了拍,從嘴裏隻蹦出兩個字:“挺住!”
就這麼一句簡短的話,卻讓呱呱笑彎了腰。
“老媽,聽你這麼一說,我怎麼覺得你就是一個少將,而我就是一個要上戰場的士兵。”
我也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想想,還真的有那麼一點味道。
這孩子,情緒就像夏季的天,一會兒陽光燦爛,一會兒陰雲密布;一會刮起狂風,一會兒又出現雨後彩虹。
但是,看著她“咚咚咚”下樓的背影,我在心裏還是對她喊了N聲:“加油加油加油……”
這個“N”的用法還是從呱呱那裏偷著學來的。還別說,挺能恰當地表情達意。
在辦公室裏,我對那幾位小年輕念叨起我的感受來:“呱呱今天考數學,下午分數肯定能出來,她們老師勤奮著呢。”
“滿姐,你都快成祥林嫂了。”
“是啊,你都念叨好幾遍了。有什麼呀,不就是一次數學考試嘛。”
……
他們七嘴八舌地對我抗議道。
我說:“這次考試可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啊,難道比中考、高考還重要嗎?”對桌的小董問我。
她是剛畢業兩年的大學生,聰明而時尚。
“這倒不至於,但是,這次考試能檢驗出她到底是不是學數學的料兒。前一陣子她對數學可是狂加惡補耶!”我又補充道,“這次考好了,對樹立她學習數學的自信心有著至關重要的作用。”
小董笑著對我說:“滿姐,你使我想起了我的老媽,好煩哦,幫不上什麼忙,還老愛瞎操心。”
我語重心長地對她說:“等你當了媽媽,就能理解我們了。”
她卻說:“放心吧,我絕對是一個放得開的瀟灑老媽。”
我哈哈大笑,說:“那好吧,咱們走著瞧!”
立馬,辦公室裏響起一大片嘰嘰嘎嘎的大笑聲。
我才不相信她做得到呢,因為我像她這麼大時也曾這麼想過。
2
一下班,我就拎起包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往家跑。
一個小時之後,呱呱才回來。
對處在叛逆期的孩子,我還不敢直接地問。所以,從她進門的那一刻起,我就一直將目光遊離在她的那張臉上,偷看她的表情,想以此來估摸她成績的好壞。
這丫頭,明知道我心裏跟小貓爪子抓得一樣,可就是繃住勁不理我的茬兒。
“怎麼樣啊?呱呱,今天心情如何?”我拐彎抹角、小心翼翼地問道。
一瞬間,呱呱“哈哈哈”地爆笑起來。
“神經病,快說,考得怎麼樣?”她一笑,我才敢放鬆,才敢直截了當地直奔主題。
呱呱哎喲哎喲地捂著肚子,對我說:“老媽,我覺得你手中有一根看不見摸不著的魔棍。”
我真心實意地說:“哼,我要是有這根魔棍就好了,我會一天到晚用它來敲打你。”
呱呱停止了笑,對我說:“老媽,你的確有這根魔棍,隻不過,你用它把咱們家的氣氛攪得很沉悶,弄得我一天到晚也神經兮兮的。”
我嗬斥她:“胡說八道,搞搞清楚,是你把我弄得神經兮兮的,還豬八戒倒打一耙。”
呱呱頂嘴道:“誰倒打一耙了?就說我考試吧,你的心情緊張得像奧林匹克賽場上的教練一樣……”
我急不可待了:“快,今天數學考了多少分?”
我知道梁老師的工作作風:當天的考卷能當天判出來。
呱呱裝作怕怕的樣子,轉身去翻她的書包了。
呱呱從書包裏抽出一張卷子來,來到我的麵前:“給你!”
在我快抓到卷子的時候,呱呱又派送給我一句話:“給,黃世仁的媽!”
“啊?!”
當我的眼睛以“奔騰6”的速度掃瞄到卷子右上角那兩個鮮紅的數字時,我不禁“啊”出了聲,呼吸也變得緊張起來。
呱呱也可能看出了我的不祥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