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眾商販的注視下，兩個人留下已經沒有意義，索勒去胡婦那裏交了錢拿著香囊，和孔雀大搖大擺地走出集市。
剛一出去，孔雀低聲道：“你這出敲山震虎，還真管用了。”
“哦？”索勒示意他說出去。
孔雀道：“你在和那個阿……什麼什？較勁的時候，旁邊有用車師話交談的。他們說‘不要妄動，這是索撫家的兒子，是個狠角色。’”
索勒一挑眉，“嘿嘿”笑道：“看來我還頗有名望嘛！”
孔雀也跟著笑道：“你確實有些聲望，西域很多人說起你來都說你投錯胎了，天天惹事生非，喝酒打架，一點也沒有漢人的斯文樣子。”
聞言索勒一瞪眼，斥道：“胡說！”孔雀原本以為他在意的是別人說他‘喝酒打架、惹事生非！’沒想到，索勒跟著道：“誰說漢人不會喝酒打架了？索爺就喜歡喝酒打架，我們講究的是“理”字，先理後兵，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知道不？”
孔雀看白癡似的掃了他一眼，知道越理他越嘚瑟，索性不搭理他了。這一招果然奏效，還想著正事的索勒馬上夾緊尾巴問道：“我還聽到別的話，可惜不懂，有沒有重要的？”
孔雀道：“那麼多人議論紛紛的，我哪裏聽得清，反正都知道你。對了，倒是有一個人提到我，可惜我沒有看到是誰說的。”
“說什麼？”
“說……‘他是樓蘭國的王子孔雀’，後麵再說什麼我就聽不清了。”孔雀皺著眉頭，繼續道：“竟然還有人會說卑陸國的語言，卑陸後國的人都改說匈奴語了。”
卑陸後國是一個非常小的國家，哪怕是在小邦眾多的西域，他也是很不起眼的，居民多是原卑陸國剩下的一小部分。後來匈奴人的老弱病殘都扔到那裏代為看管，許多匈奴人也在那裏定了居，慢慢的都改說了匈奴話。
“你連卑陸話都知道？”索勒真是佩服了孔雀，好學到這份上。
孔雀道：“到天城朝拜的西域人很多，小時候我常住在那裏，沒功課的時候就和他們聊天。他們每人都要把神典的語言變成本國話，回去才可以授業本國子民，伊拉大法師精通各國語言，我跟著一起聽，耳聞目染也就會了，桑堪比我懂的語言還多。”
索勒點點頭，心中盤算著。卑陸後國就等同於匈奴了，看來是要查查那個阿禪了，一個匈奴人沒什麼，不過白狼五千精兵在陽關外天天溜達，誰知道憋的什麼屁？要是想理應外合混水渾魚，就直接弄死他！
天有些暗了，街上的人開始減少，走到一個巷口正好出來一位姑娘，索勒沒有注意，孔雀卻快步走上前迎上那位姑娘，道：“柯木孜，這是你丟的吧？”
那姑娘一看孔雀張開的手，眼前一亮，伸手拿過來道：“我找了許久，還以為找不到了，多謝！”
這姑娘說話透著冷清，索勒望去，心說聲音冷，人也冷，整個一冰美人。
眼前的姑娘一看便知是個混血兒，肯定有漢人的血統，無他，皮膚太細膩了！西域人不論男女毛孔都粗大，漢人卻是幹幹淨淨的，但漢人不會有這麼白的皮膚。不過，哪怕是西域人這樣白的也少見。
這姑娘露出的皮膚似晶瑩雪般，人高挑微瘦，氣質甚佳，仿若雪峰仙女一般。
姑娘身後跟著一位英俊的青年，金發披肩，眼珠竟然是如天空一般的藍色，五官猶為立體，似從安息那邊搬運過來的大秦雕像。
西域人金發者甚多，但藍眼珠子已經很少見了。索勒記得剛來西域時，就有老人告訴他，最古老的居住者便是金發碧眼，後來，他們追逐太陽而去。
在還是光腚的年紀，索勒就知道那些話很扯，金發碧眼的種族肯定是混不下去自己遷走了，看來這個青年便是那個種族的後代了。
索勒看他們的時候，那兩雙眼睛也同時掃向他。尤其是那青年的目光，索勒竟然有一種被鷹盯上的感覺。他正想上前說說話，那姑娘卻直接告辭走了。
真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索勒看著她二人的背景，問孔雀：“烏孫人？怎麼認識的？”
孔雀就把犬鷹之爭後遇到這位姑娘和小夥沙迦陀的事說了一遍，進城後因為要避雨，他倍感人一起進了一家酒廬，待雨停後才分開。然後問：“你怎麼知道是烏孫人?”
索勒道：“烏孫的姑娘十個有九個叫柯木孜，像馬奶酒一樣潔白的姑娘，當年細君公主遠嫁烏孫就被他們稱為柯木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