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
一縷光透過浮雲正射在往來的古道上,一匹馬兒突然穿過白雪般的地平線,閃現到他們麵前。
馬兒的出現真真是有如神駿下凡,可馬上的人卻搖搖晃晃,別說是“神”了,一看就是個在生死線上掙紮的活物,最終,“咕咚”一聲掉落在地。
索勒和孔雀互看一眼,同時起身,飛馬趕去救人。
那人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索勒跳下來,眼神先掃向他的馬,那馬背上有水有囊,口袋也鼓鼓的,看來與吃喝無關。
蹲下來將人翻了個身,索勒麵變瞬間變了,大叫道:“弘牛?!”
幾天前就已經從龜茲離開的桑弘牛竟然還沒有入陽關?還是,從陽關逃出來的?
看那滿身的傷,答案已經不言而喻。
索勒讓孔雀檢查桑弘牛的傷,他則“豁”地站起,看似檢查著馬匹,實則機警地巡視著四周。
隻要他有心,任何風吹沙動,都不會逃過他的眼睛。
“沒有致命傷,肩頭的箭鏃要取出來。”孔雀檢查一下,抬手伸向索勒:“水!”
索勒卻蹲下身,一把抱起桑弘牛放在馬上,道:“先離開這裏再說。”
這一回他好好選了一處崖爾丹把桑弘牛放下來,讓孔雀幫他治傷,他卻牽著桑弘牛的馬,伸入口袋抓出一塊牛肉幹來,又取下酒囊,自顧自地吃喝起來。
孔雀也不理他,仔仔細細地將其他傷處包紮好,轉向肩頭。肩上用布胡亂纏著,一小截箭杆露在外麵,血跡烏黑。他小心地打開包紮的布,撲麵的血腥和腐臭的味道讓他轉頭輕咳了兩聲。
這箭鏃在肩頭不是一二日了,看來過太緊急,桑弘牛隻把箭杆砍斷根本無暇取出肉內的箭鏃,隻能簡單地止住血再包紮一下。現在這傷處腫得老高,再不取出箭鏃,恐怕感染後人會有生命危險。
索勒已經將那塊肉吃完,一抹嘴走過來道:“先別急處理傷口,你去吃些東西。”
孔雀看著他,挑眉問道:“對方很強?”
他與索勒搭檔多年,熟知彼此。自見到桑弘牛,索勒就一臉嚴肅,行動舉動似一隻被其他猛獸侵入領地的獵豹,如臨大敵。
“很強!”索勒沉重地點頭,“要搏命了!”
孔雀心中一驚,他從未見過如此緊張地索勒,不再說話,抹了抹手也拿出肉幹來吃,爭取吃好喝好恢複體力。
起風了,帶著旋兒,飛著沙。
其實,風就沒有停過,隻是比早晨大了許多。
但其實這也隻能算是微風而已。
桑弘牛已經醒過來了,看到索勒,兩個人都苦笑了一下,桑弘牛氣弱地問道:“你都知道了?”
索勒點點頭,二人同時歎了口氣。索勒看桑弘牛隻剩半口氣的樣子,再偏頭看看不知神遊何處一臉沒了生趣的孔雀,不禁又歎了口氣,很是沮喪。
不能怪他們沒了生氣,才幾天的功夫啊!幾天前,龜茲凰閣一聚,聽著美人琉凰的胡琵曲,三個人是何等的英武,何等的灑脫!桑弘牛的算計籌謀,索勒的心機取巧,孔雀的左右逢源!
那時的他們,都認為自己是真豪傑!
現在呢?在逃亡中,他們已經失去了從前的張揚,他們就像是已經被驅趕出母巢的雛鷹,沒有了依靠,生死由命,勝敗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