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夏親王出發之時才發現身邊已隻剩下寥寥幾個仆從,而山腳之下隸屬於自己的十萬大軍也被齊雷皇帝盡數收編。
盡管都在意料之中,夏親王心內仍舊難免出現不適之感,這不適之感在見到專程過來迎接的簡陋破敗之轎時,立即化為憤怒。
本應有兩台大轎前來迎送,如今不僅隻有一台,還如此寒酸!
“好一個齊雷皇!”
夏親王此刻終於明了,不論自己有多少功勞於齊雷國,這齊雷皇帝始終樂於羞辱捉弄自己!
命仆人將轎子修補一番,足以遮風擋雨後,夏親王令齊婉柔與其懷中的夏婉欣坐上,而自己則走在轎旁,以護二人周全。
不足十人的隊伍清早出發,穿過帝都街頭之時,眾人看清來者是夏親王,皆不由得唏噓一番,不少市民眼中帶著幸災樂禍,更有甚者竊竊私語,謠傳夏親王因私通敵國而落得如此下場。
以夏親王人傑頂峰的功力,這些人的一舉一動都能傳入他的耳中,但他此時已不屑於去計較。
齊婉柔與夏婉欣的周全,成了他餘生全部的心願,至於其它,他已然無謂。
帝都通往天嵐城之路崎嶇坎坷,山賊層出不窮,夏親王一路小心謹慎,擔心會有大批山賊來犯。
夏親王本人就曾數次率領部將在附近掃蕩賊寇,雖然軍隊實力強大,但賊寇對此地了如指掌,地理優勢頗大,使得夏親王每次都隻是剿滅了外圍的小嘍嘍,未能徹底根除賊寇。
不過似乎是看一行人太過寒酸,一路上並未有任何山賊前來騷擾,倒是恰逢梅雨,本就磕絆的路麵變得更為難行。
本就體弱的齊婉柔盡管身在轎中,卻還是經受不住氣候變化,開始咳嗽起來。
走走停停近十個日夜,眾人終於抵達天嵐城。
而齊婉柔在此行中染上了溫病,到達天嵐城內的住處之時已然不省人事。
躺在床上的齊婉柔臉色因為高燒而變得通紅,額頭上不斷冒出熱汗,神智不清。
任憑夏親王如何呼喚、仆人如何照料都未見好轉,就連從藥房買來最名貴的藥材熬給齊婉柔服下都無濟於事,不見起色。
隨後齊婉柔整整昏迷了兩日,兩日內夏親王接連叫來十餘名天嵐城頗有威望的名醫,每位到最後都是一籌莫展,铩羽而歸。
“都是廢物!一群飯桶!!”
當最後一名醫師連連搖頭,表示自己也無能為力之時,夏親王人傑期頂峰的蠻力猛然爆發,一拳砸在內室房門之上,將房門瞬息間轟為滿地碎屑。
醫師嚇得癱坐在地,接下來幾乎是連滾帶爬地離開親王府,管仆們亦被夏親王此番動作嚇得不輕,紛紛跑出內室 ,回到自己住處,留下神色呆滯的夏親王。
“讓我抱抱婉欣...”
就在這時,似乎是被夏親王引發的聲響驚醒,齊婉柔忽然開口。
夏親王又驚又喜,立即抱起尚在熟睡的夏婉欣,顫顫巍巍遞到齊婉柔懷中。
“都怪我,若是當日啟程之時請來禦醫陪同,便不會落到如此下場...”
夏親王聲音顫抖,眼中湧出淚花,下一刻伸出雙手,俯身將母女二人僅僅抱住。
“你看,婉欣睡覺的模樣都這麼像你...”
齊婉柔語氣溫柔,看著懷中的夏婉欣,眼神中帶著無限柔情。她吃力地扭頭看向夏親王,伸手擦去夏親王眼角淚水,嘴唇微張,語氣輕如呢喃:“你哭了麼...這麼多年來,我從未見過你掉過一滴眼淚...”
夏親王將齊婉柔伸來的手緊緊握住,聲音顫抖:“怪我...倘若我當時堅持去請禦醫,你又怎會如此?”
“你是在責怪自己麼...千錯萬錯,妾身的錯,都怪妾身這病弱之軀,每每都會拖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