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上的氣氛過於詭異，冉竹坐在副駕駛上，低著頭手指在屏幕上狂點“哢哢”聲像是要把屏幕戳炸一般，偶爾還能發出咬牙之聲，她不明白：一個傷他如此之深的女人竟能讓陳飛以德報怨，不就是有過一次婚姻麼？花十九塊錢買兩個本子真的能讓人徹骨銘心麼？
王美玲應該是很久沒坐過車了，甚至都忘記坐車該用什麼姿勢，她渾身不自然的坐在後車座上，動作幅度還不敢太大，隻能讓最靈活的脖子稍稍轉動。惟有陳飛還算若無其事的開車，眼睛盯著前方，速度不緊不慢。
小區對陳飛來說是輕車熟路，十幾分鍾到達樓下。等到真走到這個地方的時候，他突然沒有勇氣下車了，倒不是怕勾起對往事的思念，而是此時才知道：這個曾經讓他幸福又摧毀他一切的鋼筋水泥，已經鑄成怕字，烙印在他心裏。
王美玲在後座猶豫了好半天，她用著一種乞求的語氣說道“陳飛，你能陪我堆個雪人麼？”
“哢！”屏幕很不爭氣的在冉竹手裏敲碎了，她沒說話，車內的空氣仿佛靜止一般，她眼睛在死死的盯著屏幕，一動不動。
“厄..不好意思，我先回去了”王美玲尷尬的說了一句，說完，把車門打開，走下去。
“啪啪..”陳飛拍了拍冉竹的肩膀，也沒吱聲，但是他跟著走下車，對王美玲說道“來吧，我幫你..”
一樓的聲控燈都亮了起來，這一刹那，好似夕陽般的炫目，王美玲微微停頓，她沒有轉身，而是低下頭開始尋找樹枝、瓶蓋等裝飾雪人的東西。
陳飛見她開始動，也彎下腰，用手攥出個小雪球，放到地上，越滾越大。兩人至始至終沒有語言交流，甚是陳飛在這裏滾雪球，她就會去那邊撿樹枝，因為她知道，車裏還有一雙眼睛看著，她已經害了陳飛一次，不能再破壞他將來的幸福。
二十分鍾後，陳飛已經把兩個雪球堆到一起，他站在正前麵，看著王美玲小心翼翼的為雪人描眉畫眼，這一幕，仿佛也在眼前閃過。
“對不起，我就是沒控製住自己！”王美玲沒有轉身，雙手捧著雪人的臉，哽咽著說道。
陳飛知道是堆雪人這件事，以前在一起的時候，每年第一場雪兩人都會下樓堆個雪人，算是一種寄托，陳飛緩緩說道“沒事，以後想堆，我還陪你..”
“嗚..”王美玲背影開始顫抖，她是哭的，深吸一口氣說道“陳飛，我後悔了…”說完，直接倚到雪人身上，劇烈哭泣，她是真的後悔了，就像星爺說的那句話：曾經有一份真摯的愛情擺在我麵前，我卻沒有珍惜，等它溜走的時候，我才追悔莫及。
不知不覺中，陳飛的眼圈也有些濕潤，他抽了抽鼻子，說道“回去吧，外麵風大，眼淚被風吹過之後，對皮膚不好..”
“嗯”王美玲咬著嘴唇答應一聲，隨即有些哀怨的說道“你走吧，我再呆一會兒”她依舊沒回頭，她怕陳飛看到她流淚的樣子。
再待下去已經沒意義了，陳飛說了句“你多保重”然後上車打火，他也是無聲，等走出小區門口的時候，迎麵走過來一群人，氣勢洶洶，男女都有，陳飛按了兩下喇叭，這群人不為所動，隻好把車停下，等他們走完再走，當有一位中年婦女路過的時候，陳飛眉頭一皺，總感覺這人在哪裏見過，可一時之間還有點想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