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認得這個丫頭。
是在那一夜,攜手合作共同對抗目的不明的黑狗妖怪,並且在事後救活自己的大恩人「姬神小姐」。
是誰把她請來?
......莫非是王蘭?
無論如何,麵對來人的進擊,『丹引』果斷上前以十手迎戰。隻見那「l」形狀的奇怪分叉卡住她的兵刃,然後迅速往上一拉,把劍尖推出數寸之外。咬舌女孩隨機應變,招式一轉,把象牙打造的劍鞘當成是棍棒使用,靈敏地打橫掃向拜月狐的腰間,卻被後者以另一支十手化用蠻力來架擋鞘身。
──坦白說,即使知道彼此的立場可能並不一致,但此刻的自己,亦不得不佩服這丫頭的瞬間判斷力。
瞧她不過小小年紀,雖然經驗和火候上還差了些兒,但戰鬥方麵的技巧可不會輸予自身,而且這回她對形勢的判斷亦很準確:『丹引』的優勢是「速度」,要與它戰個平手,甚或要超越這隻妖狐,隻有比它出手更快,或者攻其不備。
相較於上次,這個女娃娃似乎有所長進啊?
「這兒我來應付。華胥她應該在地下室。」
『丹引』的話勾起了女孩的注意。丫頭的目光突然落在自家身上,一雙圓圓的杏眼瞬間睜得大大的:「啊?素泥(是你)?」
正因為這一秒的鬆懈,『丹引』趁機反擊,占穩上風。與此同時,拜月狐那極具壓逼力的嚴厲眼神直直投射過來──此時不走,更待何時?若然自己再不走動,隻怕不消等這咬舌丫頭出手,『丹引』已先跳出來把我蒲留仙宰了。
因此趁這狐妖牽製著姬神小姐,把她逼向涼亭之際,自己瞅緊機會,急急跑到向晴身邊把她扶起。
「喂!泥枇(你別)跑!」
「人類,你的對手是我呢。」
不可以白費它所製造的機會。正因為『丹引』它相信自己,才會把救出同伴的重責交托予我。何況......假如王蘭他真的有所行動,那可以用的時間,恐怕已經所餘不多了。
無論內心有多焦急遲疑,自己亦不得不選擇忽視身後那些因為連連碰撞而頻生的鳴響。
隻是因為身高的差距,要帶同向晴逃走可不容易。雖然自己相信拜月狐的實力,但考慮到姬神小姐也有追及上來的可能性,因此我亦不敢輕率行事,隻好專挑隱蔽物多的小路行走。
途中經過一片爛泥地,發現一輛纏繞著些微妖氣的家庭用車──這股淡淡的腥臭味......對了,跟那天出現在許翰文身上的一樣。
這是『時鹿』的氣味。
稍微眯起眼睛集中精神去看,在滿月的天光之下,可以隱約見到幾點銅錢般的細微凹陷──是與幼年『時鹿』的圓蹄大小相仿的痕跡。
在內心的法庭,我對王蘭下達了判決。
「......人渣。」
再往前走,許翰文仍然睡在台階之上,身後不遠處的正門卻是半開半掩的。空氣中沒有攜帶人類的氣息,眼前隻有一段晦暗不明。
自己放下向晴,讓她的頭枕在許翰文肩上,然後信步踏上前,小心推開門扉。室內縱然燈光無有,但從陳設上來看應該是門廳無誤。而落在盡頭處的,是一座宏偉的「y」形大理石樓梯。
王蘭不在。
地下室會在哪兒?
在進行搜索之前,我把向許兩人搬到玄關的沙發處,又為他們在地麵上畫下一道防護咒式。
「這樣應該沒問題吧......」
假如有人強行破壞咒術,它會把陣式中人傳送到指定的地方──唔,希望向家大哥事後不會責怪,畢竟自己可想不到會有比警察局更安全的場所。
忽然氣流中傳來一股顫栗。濃烈得幾乎令人暈倒的強勢妖氣,在一無所有的空間中迅速彌漫。
「是你?!」
那隻鍥而不舍的黑色猛犬。
為什麼現在它會在這兒出現?
「呼唔唔唔──」
妖怪低吟著,它頭頂上的玄毛掃拂天花頂,妖火則伴隨著唾液,絲絲連連的墜落地麵──這黑犬妖怪的催眠狀態尚未解除嗎?
在這個時間點出現,可有些不妙啊......
腦中瞬間浮掠過很多事,但最為要緊的一件是身後二人的安全。雖然我可以再度施展『豐隆縛咒』,但之後呢?萬一自己倒下的話──
卻見黑狗擺出準備攻擊的姿勢,不規則晃動的妖火在妖怪旁邊亂轉。盡管不知道它為何會在王蘭的宅第中出沒,不過安全為上總不會有錯。還是先嚐試用『落雷』把這妖怪引出屋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