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少年錦衣衛
東廠貼刑官季姑娘是個孝順孩子,幫幹爺爺禦馬監提督,太監薛公公打理皇店,因看中了一家店鋪,便去商議看能不能盤下來,大家夥的坐騎拴在院外,一時不及照看,那店鋪家的傻孩子淘氣的捉急,去逗弄馬玩,馬便驚了。
張成那日在東城當值,正巧看見,從馬蹄下撈出了孩子,這倒沒啥,好死不死的又與季姑娘一夥撕上了,一幫手下都勸不住,亂紛紛中,被人家連刀帶鞘敲在後腦勺上,當時就不行了。
那家店鋪老板趁著事兒鬧大,季姑娘一時不敢來催逼,轉手將店鋪給發賣了,合家奔出京城,關鍵是接手的東家,季姑娘還惹不起,這仇怨就算結下了。
季姑娘得知張成由愣貨變成傻貨,頗有些自得,錦衣衛敢跟東廠鬥,弄不死你,直到茫茫人海中再次相遇,傻貨不傻,那一番你追我趕的癡纏勁兒,嗯,你是瘋兒我是傻,雞飛狗跳。
張成悶頭往回趕,實在是地兒不熟,轉街摸巷一通好走,上了坊間大道,才知道這裏臨近城門了,大早上,餓的前心貼後背,又沒錢鈔,隻好忍住。
街上來往,好多大頭巾襴衫,優哉遊哉的讀書人,拎著時果香燭之類的竹籃,聽言語是去拜魁星。
張成避過一乘青呢小轎,未走多遠,便聽得後麵有女子的驚叫,回頭就見一個短衣草鞋的瘦漢,臥地拽著那頂青呢小轎簾布,大聲呼痛,一籃石榴撒了一地。
好大的石榴!張成咽咽口水往家走,越發的餓了,還沒走多遠,忽然看見前麵巷口,方才摔倒轎前的瘦漢,正與個鄉農交頭接耳,猥猥瑣瑣的,還有兩個農夫模樣的站在一旁,覷著石榴瘦漢,一副鄙夷的樣子,張成走的近了,那兩個農夫打眼瞪過來,眼神狠厲。
張成漠然無視,嗅著街邊早點鋪子飄出的香氣,快步疾走,忽然停在熱油翻滾的煎餅攤前,眼神發直,像個餓極的窮小子。
那倆貨明顯不是農夫,手腳幹淨,一臉江湖氣,腰間鼓囔囔的,我大明有這樣的農夫麼,滿洲韃子都怕吧?世襲百戶,小旗,再到校尉,瑪德,老子白活一回,一定要撈回來,張成想到光明前途就在向他招手,有些小激動。
果然,三個鄉農漢子很快朝城門走去,這是要出城了。
西城門往大興縣的官道上,車轎騾馬,人流密織。
張成不緊不慢,勒緊褲帶,緊盯著三人,很快就上了岔道,青山隱現,車馬貨運少了許多,倒是不少士子遊人,挑擔提籃的小販,拐彎處正見那頂青呢小轎,往林木掩映的一座梵宮香閣而去。
天近晌午,山風陣陣,稍解暑熱,張成坐在樹杈上,遠遠看著跟轎侍候的婢女,扶著一個小姐模樣的女子,隨人流進了寺廟。
那三名農夫中一個,去山門外叫賣的商販那裏,買了一大包酒食,鑽到背人處,搗鼓一會兒,慢慢踱到背蔭處,那兩個歇涼的轎夫旁,很快就攀談吃喝起來,剩下兩個農夫隨後也湊了上去,聊作一團,隻見倆轎夫肢體動作越來越誇張,與三個農夫勾肩搭背,仿佛醉了。
張成見不得別人吃喝,虛火直冒,也隻能和把淚咽了聊以止餓。
等到後半晌,那兩個姑奶奶才從寺裏出來,站在轎前拂袖跺腳,氣的冒煙兒,倆轎夫躺地上呼呼大睡,似乎醉的不省人事,三個鄉農上前勸解,一邊圍了不少看笑話的。
姑娘麵皮薄,虛心納諫,很快就上轎,倆農夫抬著,婢女跟著往回趕路,留著一個農夫候著二位轎夫酒醒。
張成遠處看的無聊,終於等到戲肉了,倆鄉農抬轎左右張望,覷得路上無人處,急慌慌往林子裏鑽,小婢女當時就急了,尖叫撕扯,一腳被踹成滾地葫蘆,那小姐呼救聲裏,連人帶轎被抬進林子,小婢女忠心,大哭著尋了進去。
張成怕二賊壞了姑娘貞潔,慌忙英雄救美,摸進林子卻鬆了口氣,賊子正在捆紮倆小姑娘呢,嘴都給堵住了,不停威嚇,又將掙紮的二人放進轎子,歡喜的抬轎便走。這是鬧哪出?圖財還是圖色?賊子是何來路?為何綁票?張成想看看究竟,隱隱有種想要破獲驚天密案的妄想。
二賊行行複止止,在一個山坳裏歇了腳,也不去管轎子,靠在樹下,敞開懷哼哼唧唧的叫熱罵累,掏出一坨鹵肉大嚼,卻不知張成在一邊心裏那個苦。
天煞黑時,二賊抬轎進了一個村子,鑽進村頭一家院落不出來了,張成趴在牆頭覷了半響,倆小姑娘被關進柴房,一夥賊子又在堂屋裏吆五喝六吃喝起來。
張成餓的怒火衝天,發了狠,跳下牆頭直奔廚房,一掌砍暈守火看菜的婦人,掀鍋翻碗,傻著眼叫了聲苦,除了那婦人啃剩下的骨頭渣渣,一堆青菜,哪還有其它。
張成火冒三丈,抄了菜刀直奔堂屋,堂屋八仙桌旁坐了五個人,那個候著轎夫醒酒的農夫原來早就回來了,上首坐著個裹襆頭的白胖子,正看見張成殺氣騰騰,提刀奔來,驚得酒杯掉地,驚呼:“是誰?!”
不等賊子反應過來,一把菜刀打著旋,咄地一聲插在八仙桌上,盤盞四濺,張成抓著兩個腦袋就是一個老和尚撞鍾,倆腦袋來個親密接觸,背朝門口坐的兩個家夥當時挺在地上。
一張椅子兜頭砸來,張成側身進步,一個手刀砍在他頸動脈上,那貨也撲地倒了,張成一屁股坐在椅上,瞪著靠牆的倆貨問道:“還有誰!”好像有些霸氣側漏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