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周山下,皇家祭天的車馬緩緩前進著,車馬所過之地,百姓皆自發而拜。
一身青金色祀袍的吳喚,手捧禮器,神情肅穆,緩慢而堅定地踏在前往祭壇的石階上。
山巔之上,陽光穿透雲層,照亮天地。
吳喚站到祭壇前,以手指從禮器中蘸酒,祭天,禮地。
他開口,聲如洪鍾,響徹山間:“朕,三年不問朝政,幸得太後與忠臣良將,為朕照看天下。然近日頻頻有青龍入夢,口銜寶珠交還與朕,上天詔示,不可不遵。”
“皇天後土,悉以為證。朕於今日親政還朝,肅朝綱法紀,安黎民之心。朕還朝後,若有苛薄百姓之處,當以五雷轟頂,謝罪天下!”
言畢,吳喚飲罷器中酒,壇下百官與萬民齊跪而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大德十二年六月初一,吳國天子歸位,以淩厲之勢整頓朝綱,清剿結黨營私之風。
奉陽城外的小道上,兩名少年鮮衣怒馬,快馬加鞭地往近陽城趕去。
近陽臨近都城奉陽,是吳國五城通衢之地,更是吳國物品流通的大城。一些外來的珠寶器玉、香料藥材等物,都要先經近陽,過了關卡方可入都城。
而對於都城的紈絝子弟來說,近陽則意味著“纖腰柳姿的岵族舞姬”。奉陽城畢竟在天子腳下,詩酒巷都得打著詩酒的名號,岵族舞姬自然是不得入內了。
但這些岵姬在近陽卻是舞得風生水起,舞得都城子弟那叫一個心癢癢。岵姬入不得都城,紈絝們便往近陽去。
魏玄在迎娶端幸長公主以前,自然是近陽城裏的常客,如今娶了長公主,行事不得不低調些,近陽是去不得了,但是詩酒巷的倚香樓還是隔三岔五就去一回的。對府裏已經供了個長公主的魏玄來說,隻可遠觀不可褻玩的元犀姑娘沒有吸引力。
所以蘇擬要將餌加得再大些。
近陽城西,兩名華服少年牽著馬,一前一後地往岵玉樓走去。現在還是午時,岵玉樓還沒有開門迎客。
到了岵玉樓前,門口守著的小廝一見那匹青鬃高頭大馬,就忙不迭地迎下來道:“石公子大駕光臨,小的們有失遠迎!”
石琨摸出一塊碎金扔到小廝手裏:“祝老板可在?幫家父在近陽打理這樓,他要操心的事兒可不少。”
“唉喲,謝石公子賞!”小廝滿臉都是笑的將碎金收了,帶二人往樓裏走去,“哪兒的話啊,我們祝老板說了,能幫石家打理產業,那是三生修來的大幸!多少人求都求不來呢!”
蘇擬也是一身紈絝公子的打扮,默不出聲地跟在石琨後麵,小廝見了又道:“這位公子是.....”
石琨帶著笑看一眼蘇擬,隨口諏道:“噢,他是我遠房表弟,來隨我見見世麵。”
“這位公子長得可真不賴!眉清目秀的,若是個姑娘家.....”
石琨一挑眉:“若是個姑娘家便怎麼?”
小廝瞅一眼蘇擬,又瞅瞅石琨:“若是個姑娘家啊,倒和石公子您非常般配!”
石琨藏不住笑,嘴上卻道:“那倒可惜了,他偏偏不是個姑娘,是個凶裏凶氣的漢子。”
蘇擬朝石琨猛翻白眼,心說這家夥嘴還是這麼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