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肅躲在窗後,心怦怦直跳。
好險,差一點就被她看見了。吳肅這樣想著,嘴角卻忍不住微微上揚。
是什麼時候開始在意她的?大概是一月前她落入宮中禁湖,自己想都沒想就跳下去救她的時候吧。
那丫頭不會水,在湖裏一個勁兒地撲騰著。把她救上來後,她連著吐出好幾口湖水,然後突然睜了眼。
她的眼神給他帶來的莫名衝擊,讓他至今都忘不了。
而他本來是不信什麼一見鍾情的。
思及此,吳肅自嘲般笑笑。本是一口無波古井,偏偏被她砸了這麼一塊巨石。
偏偏砸石頭的人還毫不自知。
“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吳肅輕歎一聲,在心中默念《妙色王求法偈》中章句。
這些年吳肅在宮中飽浸冷暖,讀了不少佛經來破迷開悟,隻是真到了這因緣糾纏的時候,那些色即是空都不管用了。
也許自己上一世本就欠了她的,這一世便用牽腸掛肚來還。還不敢讓她知道。
蘇定看見若有所思的吳肅,走上前去狠狠拍了拍他的肩膀,寬慰道:“你不必太過憂心,我們的人手早就布置好了,就等他上鉤了。”
又拍拍自己胸脯道:“我辦事,你放一百二十個心。”
吳肅看一眼蘇定,無奈地搖頭笑笑。
卻聽得樓下又是一陣沸騰。原來是那些岵姬們退了場,一身紅衣的元犀上了台。
即使吳肅身在宮裏,還是有所耳聞這元犀姑娘的盛名。
元犀的寒袖舞,堪稱是大吳一絕。為了她的舞一擲千金的豪客,有世家公子,也有王侯重臣。
被這些豪客捧上神壇的元犀,若是被某個大膽狂徒輕賤了,恐怕那人連好手好腳地走出倚香樓都成問題。
吳肅噙了笑輕抿一口茶,朝廣寒齋的方向瞥去一眼。這丫頭鬼主意還真多。
等元犀唱完一曲金縷衣,就會隨機地抽取一組豪客遞上來的詩,再到廂房裏單獨為這位豪客跳上一段寒袖舞。
這位幸運兒當然會是長公主駙馬魏玄。
隻是當初倚香樓向馬誌清放出去的話,自然不是看舞這麼雅致的事情。
吳肅垂著眼,慢慢地品著茶。突然,像集體被消了音般,樓下突然地靜了。
吳肅向蘇定投去一眼,蘇定點點頭便轉身出了明月閣。
且說魏玄這邊,聽到元犀用那天籟般的嗓音念出自己遞上去的詩時,整個人都酥了。
想我魏玄也有今天!!!抱不到長公主在懷的日子,全都值了!!!
魏玄按耐住心中的狂喜,作出一副人模人樣的樣子,朝元犀施了一禮。
在四周眾人豔羨的眼光中,一襲紅衣的元犀飄飄若仙地向自己走來。
“這位公子,請隨元犀到廂房來。”
魏玄如墜雲端,深一腳淺一腳地跟著元犀去了,恍惚間還不望狠狠地掐自己一把。嘶,真疼!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魏玄喃喃自語著。能和元犀姑娘同房共枕,他魏玄恐怕要被那些豪客們嫉恨幾十年了。不過,就一個字,值!
到了二樓的廂房,元犀徑直在黃花梨木的小桌前坐下,為魏玄斟了一杯茶。
“敢問這位公子貴姓?”元犀淡淡地笑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