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吳軍凱旋,老身再收這筆錢。”老鼓神言語固執。
蘇擬拗他不過,隻得伸出手,怔怔地將錢袋接過。
老鼓神不再多言,擺出一副送客的架勢,目送蘇擬出了宅子。
“先生,”蘇擬轉過身來,看向立在門邊的老人。
猶豫良久後,她終究還是決定說出那句話來:“此戰若勝,其中必有您的功勞!”
老者聞言,臉上神情立刻肅了幾分。
他鄭而重之地衝蘇擬點了點頭,滿頭白發在夕陽下,散發著金光。
蘇擬走出門後,壓低了聲音對候在門外的年輕兵士道:“交戰前,盯緊這戶人家。”
“是!”兵士的回答鏗鏘有力。
趙國和瑞王若要起異動,自然會在大吳安插大量的細作。
她也不得不多幾個心眼,萬事謹慎,時刻提防。
與此同時,朝堂和後宮,卻是一片歌舞升平。
吳喚的雷霆之怒,在處置完謝寬一黨後便歇止了,絲毫沒有波及顏如海的根本。
也許在其他朝臣看來,這是吳喚顧念著多年的君臣之情。經曆江南一事後,雖然削弱了顏如海的相權,但到底並未徹底遷怒整個顏家。
隻有顏如海知道,這場來自天子的風暴,還遠遠沒有正式到來。
為此,他一邊夜不能寐地苦思對策,一邊提心吊膽地等待著永安鎮的答複。
數日後,宮中冷香殿。
進了七月,天氣一日熱過一日,各宮的冰盆和解暑瓜果,更是一日都不曾斷過。
端幸一手搖著扇,一手撐著腮,在窗前的貴妃椅上閑適地小憩著。
大宮女槳兒剛剛拿到那封從朝城寄來的回信,便一刻也不敢耽擱地進了殿,放輕了步子走到端幸身邊。
“長公主,玲瓏郡主回信了。”槳兒在貴妃椅前跪下,恭敬地將回信遞到端幸手邊。
端幸聞言,緩緩睜了眼。她伸出手接過,穩一穩心神,慢慢地將回信展開。
端幸看完玲瓏的回信,神情明顯地放鬆了。
她嘴角輕揚,眼中含著一絲淡淡的笑意:“快去環玉閣,請蘇姑娘過來。”
與此同時,那從朝城駛來的車隊,再有半日就能入奉陽了。
為首的那輛鑲金嵌寶的馬車裏,熏著極清涼的薄腦香,令人聞了就倍覺舒爽。
兩名侍婢手拿象牙柄的牙玉蘭絹扇,一左一右地,為閉目打盹的玲瓏郡主扇著風。
突然,車輪不慎軋過一塊路邊大石,車身一個顛簸,將昏昏欲睡的玲瓏驚醒了。
玲瓏嬌眉輕皺,對身邊的侍婢道:“拿鏡子過來!”
侍婢忙拿起放在一旁的隨身菱花銅鏡,寬慰玲瓏道:“郡主放心,您的發型完好著呢。”
玲瓏緊張地打量著鏡裏嬌容似水的自己,又微微抬手,摸了摸精心梳就的淩雲發髻,確認妝麵一切如常後,才舒了口氣。
侍婢忙適時地在一旁道:“放眼整個宮中,都無人能與郡主的容色相較呢。”
玲瓏聽了,俏臉微微一紅,麵露喜色地橫一眼那侍婢:“又在打趣我。”
她麵上的這一點飛紅,更襯得她目光如水、顧盼生情。
不知想到了什麼,她又輕笑出聲,抬起手來愛憐地撫著腕上那對珊瑚嵌珠鐲。
這還是自己十二歲生日時,他特意派人送來的。
一轉眼,已是三年未見了。
玲瓏朱唇輕咬,掀起車窗上掛著的絲簾,一雙如水眼眸,暗懷期待地看向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