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算萬算，兄弟們也沒料到會在乞丐營裏尋到六姑娘。”玉七瞥一眼拖車上的屍身，“她死去已經有些時日了。您要親自驗的話，還是戴上麵罩比較好。”
“驗，當然要驗。”魏國公眉頭皺得極緊。
不親自驗一驗，他是不會安心的。
魏國公走開幾步，鬆開巾帕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然後快步走到板車前。
夏日裏，屍體腐爛得難免更快些。板車上的女孩，麵容已經有些難以辨認了。
魏國公皺眉眯眼看了半天，然後跑到一邊吐了起來。
管家上前幾步，輕輕拍了怕魏國公的背，又取出一方幹淨的巾帕給他擦了擦嘴。
魏國公麵色青白，狠狠地道：“把她娘帶過來！”
管家聞言，不由得有些猶豫：“四姨娘這幾日病重，恐怕不好.....”
話未說完，後半句就被魏國公的眼神嚇了回去。管家隻得連忙改口：“奴才這就去請四姨娘過來。”
說完就匆匆離開了後院。
魏國公擦了擦嘴，看一眼麵不改色心不跳的玉七：“讓七爺見笑了。”
玉七扯著嘴角笑了笑：“見多了就習慣了。”
魏國公陰深莫測的雙眼微眯：“終究是要等著，七爺不妨再說一說，樓裏的壯士是如何找到她的？”
玉七麵無表情地道：“兄弟們在永安沿路尋了好幾日，奉陽城門外日夜都有哨子守著，卻不曾有一人見過六姑娘。”
“直到前幾日，鎮外的哨子才傳來消息，說在乞丐營裏尋到一個模樣有些相似的。”
“也許是哨子泄漏了風聲，讓六姑娘察覺到了什麼。”玉七淡淡地道，“等樓裏的兄弟趕到時，她已經縊死在乞丐營的老樹下了。”
魏國公看著板車上斷了半根脖子的女孩，慢慢點了點頭。
正在這時，幾個下人已經抬著瘦弱蒼白的四姨娘到了後院。
魏國公看著轎輦上頭發淩亂、麵色慘白的雲娘，想她多年前也曾是自己的懷中愛妾，還是不由自主地歎了一聲：“雲娘，你過來。”
滿麵淚痕的雲娘，在管家的攙扶下，顫巍巍下了轎輦。
“雲娘，你過來認一認，這板車上的，是不是妘兒？”魏國公竭力放柔了語氣。
雲娘擦了擦淚，眼裏卻隻有麻木。
她蹣跚著腳步走到板車前，伸出顫抖的手，摸了摸女孩扭曲變形的麵孔，又溫柔地卷起女孩右手的袖管，似乎在尋找著什麼。
片刻後，玉七聽著雲娘痛不欲生的慘叫哭嚎，微微地別過臉去。
魏國公看見雲娘的反應，卻是長鬆了一口氣。
他轉身對玉七施了一禮，壓低了聲音道：“剩下的銀子，明日就會送到貴樓。”
又看一眼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雲娘，終究有些於心不忍，抬高聲音對管家道：“尋個郎中來，好好給雲娘治一治。”
管家應了一聲後，便木然地退到一邊。
與此同時的臨仙樓外，眾人皆圍在那捏糖人的小攤前，好奇地看著在小太監靈巧手指下漸漸成型的小人。
蘇擬也正看得入神，卻不料被誰從背後撞了一下，轉過身一看，卻是顏憶環，正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
蘇擬向她翻了個白眼，轉過頭繼續看小太監捏糖人。
顏憶環低頭摸了摸空蕩蕩的手腕，麵上閃過一絲得意的陰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