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那輛鑲金嵌寶的馬車裏,不見來奉陽傳話的奶娘。
玲瓏嗅著車裏的薄腦香,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這種日日提心吊膽,還要在人前強作鎮靜的日子,她再也不想過了。
又難免有些納悶。自從貴妃娘娘仙逝後,這麼多年一直清心寡欲、不踏後宮的皇上,怎麼今日偏偏討了她的奶娘去了?
正在這時,身旁的小婢女輕輕抬起玲瓏的胳膊,為她捏起臂膀。
滾金繡花的袖口也微微下滑,露出她粉白如玉的手腕來。
玲瓏的目光落在那對珊瑚嵌珠鐲上,微微一頓。
她心一橫,對小婢女道:“把這對鐲子取下來,收進箱底。”
小婢女雖訝,但也不多問,隻利落地替她取下鐲子,嘴裏答:“是。”
玲瓏望著空蕩蕩的手腕,心頭忍不住有些發酸。
六哥哥——再相見時,你我或許就是雲泥之別了。
思及此,她長長的睫毛抖了一抖,向大吳宮殿的方向望了最後一眼。
玲瓏回城後,吳喚又遣人去朝城慰問了一番。
聽聞瑞王妃傷勢雖然嚴重,但已無性命之憂,吳喚新封的順嬪終於展顏,不再終日愁眉苦臉。
這宮裏人人皆知,這肖似貴妃娘娘的順嬪,原本是玲瓏郡主的乳娘。一朝入宮,就登上枝頭成了半個鳳凰,引得後宮人人稱羨。
要知道,這順嬪自從入宮半月來,日日獨得皇上恩寵不說,皇上還為了她,將七日一次的早朝都給免了。
當真是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啊。宮裏上了年紀的太監,都暗自搖頭苦笑。
這一日,吳喚一覺剛醒,便沙啞著嗓,對身旁的豐盈美人道:“睡的還好?”
一夜不敢合眼的順嬪,聞言全身一凜:“回皇上的話,臣妾睡的很好。”
吳喚臉上的笑容陰沉沉,音色低冷:“你方才,自稱什麼?”
順嬪又是一凜,伏在榻下,聲音隱隱帶著哭腔:“....回皇上的話,奴婢睡的很好....”
吳喚嗯了一聲,赤腳下了榻,看也不看腳邊的女人一眼。
他隨手披上一件綢衣,對那兀自發著抖的奶娘道:“記清楚自己的身份,才不會生出不該有的念頭。”
“隻可惜這般簡單的道理,你的主子竟然一點也不懂。”
吳喚麵色極沉,語氣森冷。
獨寵順嬪這一棋,似乎很好地麻痹了遠在朝城的瑞王府。
通過與謀士的徹夜商討,瑞王妃與燕趙兩國的暗使,決定在長公主與鎮北將軍成婚當晚,派出大軍突襲吳境。
吳軍的主帥蘇氏父子遠在都城不說,邊境的軍士們在這樣舉國大喜的日子,自然也會戒備鬆懈。
三日以後,奉陽城的大街小巷,在陣陣鑼鼓聲中顯得熱鬧非凡。
衛遠將軍府前,那身量頎長的新郎官上了馬,在百姓的道賀聲中向王宮緩緩行去。
與此同時的大吳宮殿,卻是戒備森嚴,氣氛低沉。
當日晚,元極殿。
“報——!燕國邊境,有敵來犯!”
“報——!趙國邊境,有敵來犯!”
兩封八百裏加急的敵情,在晚間終於傳回了奉陽。
吳喚看向跪在殿上等待領命的二人,目光中包含期待,又透著一絲隱優。
“衛遠將軍已率大軍埋伏在境,隨時會與燕趙盟軍惡戰一場。”
“爾等當速率奇兵,七日內攻下敵後主力,蕩平逆匪,捉拿首賊,不得有誤!”
蘇擬和蘇定神色堅毅,以額叩地。
“微臣,領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