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寂冷清的醫院走廊裏,沈沉背靠著牆壁,靜靜地站著。
護士推著盛滿藥品的推車從一旁經過,直衝衝的藥水氣味嗆進鼻腔,沈沉不由自主地咳了兩聲。等到推車走遠了,她還是覺得被嗆得難受,悶悶的,喘不上氣來。
沈沉想著這些日子發生的許多事情,大都是因她而起,小琪、林銘,全都被自己牽扯了進來。再繼續下去,隻會害了所有人。
她深深的呼出一口氣,斜過頭去,注視著窗外的白雲天色,怔怔地望著。似乎連時間都凝住了,所有的事物又都停住了,隻等她做個決定了。
時間那麼長,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是過了多久,她隻記著自己終於慢騰騰走回了病房。
這一步,必須要走出去了。
……
“什麼事?”
秦尋看著一臉猶猶豫豫的段宏,心下不悅:“有話快說。”
段宏遲疑了一會,還是將手中的幾張紙遞給了秦尋,邊解釋著:“這是今天一大早總裁辦郵箱裏收到的,都是以沈助理的名義發過來的。一封是辭職信,還有一個是……”
“還款承諾書?”秦尋草草掃了一眼紙上的文字,語氣平靜地接口說道。
段宏一直猶豫著不敢告訴秦尋,就是怕他會發怒。經過了這些日子,他又怎麼會看不出來總裁對沈助理的感情呢,隻是總裁太過驕傲而無法向前多邁出一步,沈助理也不是那種平庸虛榮的女孩,所以兩個人才僵在了原地。
真是當局者迷啊,段宏在心裏歎著氣想。現在秦尋雖然表現得異常冷靜,但段宏還是覺察到了一股揮散到空氣裏的,令人不安的氣氛。
“總裁,沈助理辭職辭得這麼突然,想必肯定是有什麼迫不得已的事情,她現在還在醫院裏,要不,您去找她談談?”段宏小心翼翼地問道。
“你還真是熱心腸,連一個小助理辭職都要這麼上心?”秦尋說著,隨手將手中的紙扔進了紙簍裏。眼眸平淡,似乎涉及到的隻是一個極微不足道的人。
但他越是這樣,段宏越覺得接下來肯定會有事發生。
果然,幾分鍾的停寂之後,秦尋說道:“跟著沈沉,她有什麼事情我都要知道,所有的事情。”
段宏出了門,仔細想了想,還是決定親自去醫院一趟。
“她們不在醫院裏了?什麼時候走的?”
“就昨天晚上。”
“她們是出院了,還是去什麼地方了?”
被詢問的護士瞥了瞥他,說道:“這個我們不方便透漏,您要是她們的親戚或朋友,最好還是自己打電話問問吧。”
護士說完也不再理會段宏,繼續忙自己的事去了,心裏卻想著昨晚林銘囑咐過的話。
“你們不要擔心,仁山醫院比我們這邊條件好很多,小琪一定會好起來的。”
“謝謝你。我想請你幫個忙,我們轉院之後,無論有誰來問,都不要告訴他我們的去向好嗎?”
“我明白,你放心。”
這名護士是一直負責沈淇病房的,久而久之,也就同沈沉熟識了。所以,對於拜托給她的事,沈沉很放心。
而這時候,沈沉也沒空想其他的事了,她現在正坐在仁山醫院手術室的外麵,心急如焚。
手術室門外的紅燈耀著刺眼的光芒,死寂的空氣中傳來一陣“嘀嗒、嘀嗒”的聲音,伴隨著從遙遠處的另一間手術室裏傳來的,隱隱的哭聲。
門外等待的這段時間,沈沉隻覺得詭異而淒涼。她很怕聽到哭聲,怕這會成為一個不好的預兆。她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地盯著地麵。
林銘坐在她身旁,握住她緊緊攥著的手,一股透徹的涼意即刻傳入他的手心,使他心中一驚。
“不會有事的。”林銘輕輕的說出一句話,他知道此刻任何的話語都是沒有什麼用處的,但他還是要說。他要讓沈沉知道還有人在她身邊,還有人在一旁陪著她,不讓她一個人處在孤獨無助的境地裏。
“是我害了小琪。如果不是我要留在萬峰集團,還惹出這麼多事情,小琪的病不會惡化。”沈沉從嗓子裏擠出的聲音很是空洞,沒有情緒,沒有意義,就像這話並不是出自她的口中一樣。
沈沉的臉上一片蒼白的顏色,連嘴唇上都是沒有血色的,如果有醫生護士經過這裏,一定會將沈沉當成病人推進手術室的。
“就是因為這些事情,小琪心情一直不好,都不肯好好吃飯,我出車禍的時候又那麼擔心,所以才會……”兩行眼淚默默地擦過臉頰,摔在她的手背上,可她依舊坐著一動不動,完全沒注意到自己竟然在哭。
林銘剛要再開口說話,卻見手術室門外的燈突然滅了,隨後便有醫生走了出來。開門的聲音在沈沉聽起來無比沉重,像一口塵封多年的大鍾突然被敲響一樣,簌簌地落下許多灰塵,沉悶而又揪心。
沈沉趕緊站起身,緊緊拉著林銘的手,不敢有一絲鬆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