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過腳下鋪滿落葉的山間小路,雲霧繚繞為行人披上雲裳,飄飄若仙人。仙草靈花露凝其上,晶瑩剔透忽而打轉,叮咚而落,巨樹參天,卻見林間流水潺潺,錦鯉越空,粉蝶嬉戲,呦呦鹿鳴。
拾級而上,待到得山腰有一青鬆,斑駁的樹蔭下擺有一副棋盤,幾根鬆針掉落其上,卻未影響對弈的兩位老者。兩位老者皆是白發銀須,麵色紅潤飽滿,隱隱間卻有幾分出塵的味道。此時,一人撚須微笑,而另一人則是手舉黑棋,猶豫不絕。
曾聞此間嚐有樵夫觀棋忘歸,而有爛柯人之說。不想今日竟有如此福分,遇到莫大仙緣,走近一看,隻見那棋盤橫豎得法,萬千棋子黑白相間,縱橫交錯間似有俯視眾生之豪情,此時天地一片蒼茫,大雪覆蓋三千裏,其間隻有一輛黑點,湊近一看,卻是一輛四周皆被黑布層層圍住的篷車,如同白色海洋中的一隻小舟,晃晃悠悠,融入無邊的雪幕中。
啪,車轅上馬夫蜷曲作一團,有氣無力的抽打著身前的老馬,兩手搓了搓嗬了一口氣,卻不覺有絲毫的暖和。冰天雪地間,萬物具靜,隻有響亮的馬鞭聲回蕩,在這天地渾然一色的世界中,齟齬獨行。
遠遠望去在那天地相交之處,天都城宛若雪地上突然出現的一條枯枝,短短的,硬生生的躺在那裏。城上除了必須執勤的守衛,都躲了起來,享受冬天裏炭火帶來的唯一溫暖。馬車壓著積雪,毫無聲息穿過門洞,卻如走進了另一個世界,在這風雪肆掠的季節,城中僅有寥寥幾絲雪花作為應景。卻說這天都城背靠高大巍峨的聖阿山,阻擋了北風的吹襲,因此才能在這濁濁世間保持自我,亦或是···
馬車轔轔而過,街道上行人稀少,想必此時除了那號稱沒有夜晚的天都商坊之外,哪裏都是清清冷冷的。
“老爺,到了。”車夫在馬車上輕叩三聲,小聲說道。
高闊朱門,兩盞紅彤彤的大紅燈籠高掛其上,門前兩頭瑞獸蹲坐,院牆內房屋參差散落,雕梁畫棟,好不豪華。車簾掀起,鋪麵而來的暖氣融化了車轅上遺留的積雪,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馬夫的眼前,略微花白的頭發披散在肩上,在北風中略顯淩亂,一股久居上位沉穩厚重的氣勢不自覺的逼射而出,臉龐猶自帶著一縷戲謔的笑容。
踩著腳下的青石板,微微抬頭,寬大的牌匾上赫然寫著五個燙金紅底大字——豫州丞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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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八州朝覲,紫丞牧不敬天子,“金箭良弓”奉命領兵征討,意欲引出豫州朝堂之上的潛藏的政敵,然後一網打盡以除後患。不過,人算不如天算,紫丞守欲圖奇兵突襲控製犬獠關,被“金箭良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趁機一舉攻破。兩人卻是陷入到了紫丞國的泥沼中,遠在千裏無力顧及朝堂之事,致使豫州一時風雲際會。
“金箭良弓”攻破犬獠關的消息傳回豫州,致使民心大振,豫州經過一係列改革,尤其是軍功受爵,導致人人尚武,因此一時間“金箭良弓”的聲望更上一層。不過原本在朝堂之上上躥下跳之人,一時間竟是偃旗息鼓,心有戚戚。“金箭良弓”中,良弓素來不管政事,但金箭自中興王去世後權傾朝野,欲圖憑借先王建立起來的大勢一舉統一天下。此時“金箭良弓”大破紫丞國,聲望更勝往昔,原本隱藏幕後的人們再也顧不上臉麵,紛紛出手。天子白皆也看到了威脅,舊貴房柯封相的大勢已是勢不可擋。
天都城外,房府。
哢哢···
厚重的石門上雕刻著栩栩如生的吉祥瑞獸,仿若瞬間蘇醒,發出低沉的咆哮,石門緩緩開啟。幽深的甬道中那無盡的黑暗陡然發生一陣扭曲,一個高大的身影擋住門外微弱的光亮,如同久困牢籠的上古凶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