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五十裏外的天都城燃起的衝天火光,稍稍揭開祭廟的一角,蕭蕭肅殺的點將台,翹起簷角厚重樸實布滿銅綠的銅鈴,黑色而神秘的祭廟靜靜蟄伏在大地之上,冷眼看世人!
祭廟偏殿,一盞如豆油燈頑強的掙紮著,房間內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臉色青黑的半倚在床頭,右手握拳捂住嘴艱難地咳嗽!
嘎——!
房門沉重的響聲打斷了青年的咳嗽,一道修長的身影出現在門外,房內燈火瞬間破開門外的黑暗灑在身影上。
青年嘴角擠出一道艱難得笑容,緊緊捂住嘴才將咳嗽止住,沙啞著嗓子說道:“你來了!”
門外的身影從容問道:“你知道我會來?”
“不知道。”青年搖頭,隨即肯定道:“但是現在來到這裏的就隻有你一個人——良弓!”
“既然猜到我會來,還讓守衛離開?”殷弓微笑道。
“嗬——!”青年露出慘白笑容,像是繞口令般說道:“我不知道你會不會來,但是我又相信你會來,所以你來了。”
青年宛如神誌不清的喃喃說道:“我費了十年的時間才布下這樣一個大局,要是你不來,就如錦衣夜行。雖有錦衣華服卻藏在黑暗之中無人欣賞,所以我撤走了所有的守衛。”
“看來我是來對了,我這人向來喜歡看戲。”殷弓笑容燦爛。
“可惜你也身在戲中。”青年針鋒相對。
“是嗎?”殷弓不置可否。
青年稍稍挪動著,讓身體更舒服的靠在床頭,點頭歉意道:“請坐。招待不周,還請見諒,要喝茶的話請便!”
殷弓走進房間,坐在一張黃花梨木矮凳上,自顧自倒了一杯茶,在鼻子下聞了聞,揶揄道:“不會有毒吧?”
青年聳了聳肩肩膀:“我也不知道,要不然就不會躺在這裏。”
“也對!”殷弓讚成道:“我這個人比較怕死,所以還是不喝比較安全。”
青年聞言失笑!
“怎麼?失望了?堂堂良弓居然是個貪生怕死之徒。”殷弓一針見血的說道。
青年僵硬的搖了搖頭,擠出一絲笑容道:“沒有,倒是更加佩服。連這樣一件小事都如此謹慎,怪不得能夠震懾群雄。看來我還是太天真了,否則也不會被人下毒都沒有看出來。”
房間內重新恢複沉默,隻有青年一串串的咳嗽聲!
最終還是青年耐心差上一籌,雙眼朝天都城的方向望去,“你就不擔心天都城?”
“不擔心。”殷弓簡潔的吐出三個字。
青年無力地翻了個白眼,無論自己怎樣試探,殷弓就像一隻防守嚴密的刺蝟,滴水不進,苦著臉攤手問道:“難道你已經想到破局的辦法呢?”
“還沒有。”殷弓頗有些無奈,轉過話題:“其實我還是比較好奇你的真是身份?白鹿?還是執戈的弟子?”
白鹿:“先是白鹿,再是執戈的弟子。”
“哦?據我所知執戈那條老狐狸可不是那麼容易被騙的。”殷弓一臉好奇道。
“當年離開紫丞國之後,本來是想要遊曆天下,繼續增長見識的,剛巧遇見帶著橫槊的執戈,就順勢拜了他為師。純屬巧合!要是故意設局的話,斧鑿之意太濃,很容易被看穿。”白鹿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用力的喘息著,“於是機緣巧合之下,我跟著執戈來到祭廟,慢慢籌劃。後來想必你也已經猜到,八州朝覲那年,豫州君臣不和,商箭大將軍帶病率軍進攻紫丞國,而我和大將軍做了一筆交易。”
“我也是在這之前沒多久才想到。大將軍病重,一直防著我,怕他自己去逝之後豫州被我掌控。先是允許白皆在軍中提拔親信將領,然後又放橫槊入宮覲見。尤其是在紫丞國一役的時候,故意支開我安排後事。當時我還罵他荒謬,在這樣一個危急時刻,居然讓我去刺殺一個無足輕重的女子。當時他故意提到祭廟,本來我以為是他和執戈聯手了,隻是執戈在我回來豫州去世了,一切蒙在了疑雲之中。直到我猜出你就是白鹿的時候,才想明白大將軍說的祭廟指的是你,而不是執戈。而執戈死的這麼突然,想必是你的動手,就是想讓我在豫州沒有顧忌,可以放手施為。”殷弓語氣平淡的敘述著,“而你們做的交易是讓大將軍替你殺死一個可以影響紫丞國的女子,而你則是在豫州牽製我,可是他沒有看穿你的身份,否則也不會相信你,或許是太看得起執戈的本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