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相王篇二(1 / 2)

陰暗的山道,一支衣甲破爛、神情疲憊的千人隊如同鬼魅般掠出晨霧——!

中軍之中,已經恢複平靜的橫槊似有所感的回頭望向祭廟方向,眼中露出嫉妒陰狠的神色。

“師弟不要怪師兄,要怪就怪你太出色!”

自從白鹿成為橫槊的師弟以來,橫槊內心就有說不出地壓抑,老師將全副心血都用在他的身上,欣慰、驕傲的眼光始終沒有離開過這位師弟。而自己就像被拋棄的廢物,隻能呆在角落裏,等待著終有一天被嫌棄礙著地方兒——掃地出門!

就在橫槊意誌消沉的時候,機會卻悄然而來——!

“宮中最近有意招攬人才,以便問詢謀劃一些日常政務和重大事宜。”已經年近古稀的祭廟大祭祀執戈依然精神熠熠,身材更像是四五十歲的中年,健碩高大,雙眸閃爍著老人獨有的仿佛看透世事般的智慧。

祭廟是大澤朝開國君主白昂親自主持修建的,用來供奉白澤聖書。祭廟乃是王室廟宇,平時除了王室子弟前來祭祀之外,就隻有依靠貴族勳戚的捐獻,所以祭廟的利益一直與勳戚貴族在同一陣線。這也是當年中興王白皚建造白澤台,招攬天下英才入朝為臣之時執戈執意阻攔的原因。

與天下名士辯難一年有餘未嚐敗績!

執戈在白澤台一年,讓中興王白皚恨得牙根直咬。白皚本來就是想要借助招攬天下英才之勢,借口陳說改革之利,到時天下悠悠之口,以此為改革內政鋪平道路。但是被勳戚貴族暗中使絆,請出執戈,占據白澤台一年有餘。搞得招攬英才之事虎頭蛇尾,改革一事更是撲朔迷離前景不明,朝堂上人心浮動。

但執戈心中苦澀卻無人可知。

得益於祭廟第一任大祭祀斯箜(kong),這個曾在白昂討伐前朝單典之時立下過汗馬功勞的謀士,祭廟曆任接替者都是兵法韜略嫻熟精通之輩。但是,實際上第一任大祭祀最厲害的並非兵法,而是明哲保身的保命術。當年白昂功成名就,建立大澤朝,斯箜立即就請命接下督建祭廟這件毫不起眼的差事,後來祭廟建成後又請命親自鎮守祭廟,不再過問朝堂之事。最後成為除了一兩個裝瘋賣傻、極度貪婪的開國功臣之外,能夠善始善終的異類,而且還是活著最滋潤的一位。執戈神經再大條也看出中興王白皚改革的心意已定,自己卻成為出頭的椽子,這讓深明保命之術的他感到實在是愚蠢之極。隻是自己又得不挺身而出,為勳戚貴族打頭陣。

最後被一個毛頭小子擊敗,而且還要腆著老臉稱讚一聲英雄出少年!再加上中興王白皚建立的赫赫武功,卻沒有透出絲毫招攬自己的意思,執戈當時故意輸給殷弓這樣一個毛頭小子,本就是有意向中興王釋放善意,誰知媚眼拋給瞎子或者說是裝瞎子的人看了。更讓執戈咬牙切齒的是因為中興王的功績,世人一談論,首先反麵人物必定直指自己。

眼前的弟子自己本來寄予厚望,隻是限於資質,成就並不太盡如人意,執戈有時候也會反思自己是不是自己太過妄想成真。大野也要在天下選取資質優秀之人,在傾二十年之力才能培養出寥寥幾名國士,何況自己一個過氣大祭祀。直至遇到第二名弟子之後,盡管已是半隻腳踏入墳墓,但是執戈的雄心依舊重新被點燃——當年的恥辱一定要在豫州朝堂討回!

執戈將自己一生的希望全部寄托在自己的小徒弟身上。

執戈手指輕輕劃過桌麵茶盞光滑的白瓷表麵,開口說道:“為師打算讓你試一下,將來也可以提攜一番你的小師弟。”

橫槊並不相信天上掉餡餅的好事,略一思考就知道,執戈這是想要他打前陣,為師弟試水。現在白皆和金箭良弓都沒有真正撕開臉皮,一旦自己貿然參和進去,首先就得承受這頭頂兩座大山的壓力,一個不好就會粉身碎骨。可一旦功成名就,執戈肯定會將寄托希望的小師弟頂替自己。自己的一切努力都將付諸流水,為他人作嫁衣。

“但是,最後老師您能不能如願以償還是兩說。”

橫槊暗暗咬牙,自古富貴險中求,自己本來就什麼也沒有,光腳還怕穿鞋?而且自己是為小師弟打基礎,老師自然不能遺餘力幫助自己,到時自己也擁有足以抗衡的力量。

執戈好整以暇的看著陷入沉思的橫槊,他並不怕橫槊能夠想到自己的安排,相反如果這都想不明白,自己還得換人。這是一個陽謀,你可以選擇去,也可以選擇不去,沒人逼迫你,但是誰能夠放棄這份功名。果然,片刻之後就見橫槊的神情鬆懈下來,橫槊嘴角不自覺浮現一絲欣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