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閣外禦醫跪了六七個,沒有人敢說話,屋裏靜的連掉根針都聽得到,慎妃著急的來回哚著腳步,花盆底重重的擊打著木質地板,那聲音就像一把木錘,每敲擊一聲,便在禦醫們的心底擊打一錘,著急地問向一旁伺候的大總管曹進喜,“叫過大阿哥了嗎”。
“回主子娘娘,奴才已經派人去叫了”,主子心情好,下麵的也好過些,就怕今晚這樣緊張氣忿,總叫人心裏沒底.曹進喜雖然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可就怕一個小疏忽,讓慎妃遷怒與已。
“叫了就好”,慎妃嘴裏小聲嘀咕著,一個婦道人家遇上這種大事早就慌了神,唯一能做的就是求佛、求祖宗保佑,心思手段如呂後、慈禧那般的又有幾個,大多數還是這種夫為妻綱為觀念尋常女子。
沒過多久,就見大阿哥奕緯急急忙忙走了進來,身上胡亂搭了件馬褂,滿頭的大汗,想必是一路小跑過來的。
奕緯睡得正香呢,有太監來敲門,聽說皇上重病著阿哥立刻見聖,重病難道老頭不行了,奕緯正在胡思亂想,蘭心照奕緯後背就是一粉拳,“發什麼呆呢,還不快去”。套上褲子鞋子,接過蘭心遞來的馬褂邊走邊穿,不時想到電視上的情節,又是興奮又是害怕。
以前從未想過的事,會有這麼巧,大多數普通人呢,都是把事往好裏想,要是道光的親兒子先想的肯定是道光的病情,穿越者的腦子裏,先想的是有沒有坐上那個位子的機會。
“額娘,阿瑪是什麼病”
“聽說是中風,胡太醫在裏邊用針呢”,慎妃是個沒主意的,看見奕緯以為見了主心骨,開始絮絮叨叨的說個沒完,這邊奕緯也是個沒主意的,聽著慎妃嘮叨還不敢多說,隻能啊、嗯、對、是附合著,心想要是蘭心在就好了,她肯定有主意,這個沒出息的。
奕緯左右瞧了瞧,除了慎妃外其它的嬪妃沒有看見,額娘和嬪也未到場,不知是不受道光待見,還是慎妃給忘了,奕緯也不敢問,心中那僅有的一點良心替額娘鳴不平。可憐和嬪卑躬屈膝半生的苦熬,將奕緯拉扯長大,還未享受母子天倫,就讓穿越者給占據了。
再難熬的時間終有走完的時候,胡太醫一臉疲憊的走了出來,奕緯剛想上前來扶被曹進喜搶了個先,這活不能讓阿哥去做,當奴才的這點眼力勁還能沒有,胡太醫擦了擦腦門子上的汗,給皇上用針很是廢精力,稍有不慎小命就沒了。
“太醫,萬歲爺的病怎麼樣了”,慎妃擔心的都不行了。
“回主子娘娘,萬歲爺的病不大好”
“太醫,說仔細點”,奕緯終於搶到了話。
“萬歲爺是操勞過度,體虛而入陰風,中髒腑”
中風有中經絡者和中髒腑之分,前者病位較淺,病情較輕。後者病位較深,病情較重。就算放在現代也是大病,何況是二百年前的清朝。
奕緯沒聽明白也不好意思問,一臉的悲切。
慎妃身子就是一栽歪,好旋沒暈倒,大阿哥年幼不懂病由,她可是清楚這裏邊的關係,強打精神問道。
“可曾開藥方”
“娘娘、大阿哥,藥方已開過,還是以靜養為主,皇上是傷神過度啊”
用過針之後道光醒了過來,外麵的話雖然沒聽到,但對於病情隻有道光心裏明白,這是心病,初登大寶後雖也勤勤懇懇,但大清國如日落西山卻也是不爭的事實,祖父以來的弊端,在道光身為皇子時尚能心存大誌,可是吏治敗壞,非一朝一夕之功效,諸多的雷霆手段隻能震懾宵小,於大局無補,高宗變曾說過,巔峰過後即是下坡,此話正是大清的寫照,但祖父托夢所說的自己身死便是對大清最大的貢獻,可是遍觀後輩無有出彩者,長子奕緯連中人之資亦不足,能托起大清國的輝煌,道光真的很迷惑,愧對烈祖烈宗,滿人迷信,帝王將相更是深入此中。
慎妃用紙巾擦試著道光嘴角流出的涎液,邊抹淚邊輕輕的啜泣著,在夫為妻綱,父為子綱的封建年代,皇室也不曾例外,那些太妃們哪個不是以淚洗麵,養在深宮孤獨終老。
道光用含糊不清嗓子輕聲叫道,“愛妃,委屈你了”。
不說還好,一句話將慎妃的眼淚勾出來了,“萬歲爺,就算為了我們娘倆您也得挺住啊”。
聽到慎妃如此說,就算在不情願奕緯也得哭兩嗓子,必竟不是親爹哪那麼多的恩情,要不說兒子還是親生的好。
此情此景道光眼睛也濕潤了,看著床下跪著的長子,奕緯這幾天的踏實進步對道光是唯一的一個好消息,但是他性格懦弱,怎麼能撐起大清數百年的積業,實在沒有半法,道光也動過在宗室過繼個兒子的想法,但想起前明大禮儀之爭所帶來的後果,以後自己和兒子實在危險之極,前明尚有文官集團據理力爭,今朝恐怕連為父子倆說話的都沒有。
為了這孤兒寡母也得多撐幾日,在走之前該做的都得做完,“都到了嗎”。
“回萬歲爺都到了,要不要請進來”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