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城兵馬司經過連日來的加班加點,終於湊夠了兩百人的受害者隊伍。這些應召而來的眾苦主們不明就以,還以為是那些大人們要滅口,一個個噤若寒蟬,兵馬司的人也沒加解釋,有些事是越解釋越渾,隻是加以操練,不過三五日光景,疑心已去,陣列也成,那些大人物們就算再閑得沒事,也不可能好吃好喝好招待,養了好幾天後再殺。
對於這些人的前景兵馬司的人也很期待,看那幫權貴惡少整日裏飛揚跋扈,如今正遇到這麼一幫不共戴天的仇人,看你們還能樂多久,都憋著看戲的心,至於這些人的前途,找完這些旗人權貴的麻煩後,還能容得下你們。
散朝後奕緯和明亮在紫光閣接見了大隊眾官兵,都是些十八九歲的熱血青年,還沒經過太多社會上的曆練,奕緯如今也久居上位,不再是已前的毛頭小子可比,幾句話博得了這幫人的熱血沸騰,好死不死的又想起了昨晚的征服世界之夢,給自己鼓了幾氣。
“站得還都挺齊整”,奕緯沒話找話的先來個開場白,十幾歲的孩子,正處於變聲期,嗓子很尖,一說話雞燎雞燎的。
這公鴨似的太監嗓門,聽的兩旁眾人想笑又不敢笑。
“先從你開始說”,奕緯指著排頭的兵丁說道。
這家夥明顯沒做好準備,聽到皇上頭一個點明對他說話,憋的滿臉通紅,很是拘謹。
“不要緊張,就從你的身世說起吧”,奕緯試著學習電視中領導人的風度,諄諄教導。
“奴才叫於全,正紅旗世襲佐領,奴才的阿瑪景誠,在酒後讓人拉去抽了一次煙,從此後原本富裕的日子就慚慚不行了,沒多久錢就敗完了。先是賣古物,然後當東西,再往後沒的賣了。那天老頭子煙癮犯了,去賒帳,這個東西哪能碰,回頭錢還不上,妹妹讓人拉去抵債,阿瑪氣不過跳河死了,奴才就補了阿瑪這個缺”說著說著於全就跪下了,抱著奕緯的腿哭道,“萬歲爺,你得替俺阿瑪報仇啊,還有那十幾歲的妹妹也不知賣哪去了”。
聲音哭的淒涼而無助,他跪在鹹豐跟前其實也不是真指望皇帝幫他家報仇,堂堂萬乘之尊哪有這麼多閑空管一個奴才的死活,他隻不過是尋找一個精神的依托,一個活下去的借口,否則,心中的悲慘無人訴說,要麼麻木不人,要麼一死了之。
“你們也是八旗子弟,家裏還有著官身,這幫煙館的人就這麼大的膽子,敢逼得你們家破人亡”,奕緯有些不解的問道。
“回聖上的話,那些敢賣煙的哪個沒有後台,聽說那幾家王府裏都通著關係”
越聽越露骨,老明亮假裝咳嗽,提醒於全摟著點說。你小子不想活了,要是讓他們聽到,能饒得了你,這幫人的後台可硬著呢,老明亮要是能管的了,也不至於內弟讓人給逼死了。
無論哪朝哪代,總有幫仗勢欺人的後代,無惡不作,還沒人敢管。
“老中堂,您攔得住一人,您能攔得住百人、千人、萬人”,奕緯悠悠的說道。
老明亮鬧個大紅臉,很是尷尬,心道,我何苦來著,又不是我能禁得了的,我也是為了這幾個小家夥們好,省得他們稀裏糊塗的丟了性命。
“這大清國吸食**者超過十萬人,換句話說就有十萬個不幸福的家庭,你們隻是其中一個”
“再說說你得經曆”,奕緯指著餘全旁邊的一個旗人問道。
“奴才都這樣了還有什麼好怕的,爺想知道什麼,隨便問吧”
“說說你的悲慘”
“是萬歲爺,奴才和餘二哥的情形又不同,剛開始是奴才的二叔抽煙,俺阿瑪勸不住就以身試煙,說是看看到底煙癮有多大”
還有自投羅網的,奕緯不由訕笑,追問道,“結果呢”。
“結果他成功了,成功的染上了煙癮,把家也敗了個差不多,一根繩掉死在了房梁上”
“這算是個冷笑話了”,奕緯看著言語間沒透漏任何表情的福海,暗自欣賞,這小子是個人物,就不知道個人能力怎麼樣,可以一用。
聽著這一樁樁人倫慘劇,奕緯也很是感慨,厲聲說道。
“是朝廷不作為嗎,朝廷三番五次的禁煙,可每次都雷聲大,雨點小,為什麼”
“就是因為這幫因私誤國,中飽私囊的無恥之徒從中作梗,才導致了慘劇的延續”
“我們怎麼辦”,奕緯看著台下眾人問道。
“求萬歲爺為我等作主”,有聰明的起了個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