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章 這條路走不通(1 / 2)

養心殿內寂靜可聞心跳,所有的朝臣都神情嚴肅。

龍椅上的鹹豐和台階下的趙佩湘對峙已經超過了一刻鍾。

“臣請陛下收回內務府便宜行事之權”

耳邊又傳來禦史趙佩湘那堅定的聲音。

朝會之前奕緯就加了小心,沒成想還是低估了這幫人的決心和執拗,更令奕緯沒想到得到的是,出頭的竟然全是一些性格梗直的漢官。

都察院左副都禦史賈允升

工科掌印給事中卓秉恬

刑科給事中孫世昌

“非常之時,便要行非常之事”

“如今四海承平,國泰民安來之不易,何來非常之時,再者陛下數據之言,恐不能服眾”

“好一張利口,事實不能服眾,爾等虛言便能服眾”

“臣非虛言,句句皆是聖人之道”

這些禦史的大名,奕緯在道光中後期都聽說過,趙佩湘因戶部銀案被人謀害,賈允升為人剛正被百姓稱為鐵膽,卓秉恬更是拜文淵閣大學士。今天全都站在自己的對立麵,都怎麼了,難道自己是昏君嗎。

奕緯不想糾結在與禦史們的捉對廝殺中,龍目一掃,群臣不敢相視。

萬歲爺出格了,前明的廠衛製度至今讓人心有餘悸,所謂便宜行事,一旦嚐到了甜頭,便是廠衛製的開始。

奕緯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犯的錯誤,依然沉侵自我精神中,許是執掌權位日久,已經習慣了自我思維的認定。

“文孚,你們都察院都是些信口開河之眾嗎”。

軍機大臣、禮部尚書文孚還兼著都察院左都禦史的差,是都察院名義上的老大,奕緯說服不了眾多的小弟,就打算從領頭的開始下手。

“臣以性命擔保,都察院俱士忠國梗直之輩,絕無枉法誤國之徒”

又將奕緯的話噎回來了,好你個文孚,看來你們是竄通一氣了,今天新帳舊帳一塊算,看朕怎麼收拾你,“若都是明查秋毫之人,何以致京師洋煙泛濫成災”。

眾人看向陳官俊,都以為新君能有這樣的想法,出至於他的慫恿,以陳官俊的秉性、操守做得出來,至於另一個師傅汪廷珍,眾人完全忽略了,那是諍諍名臣,有古大臣之風,絕不會動這種念頭。

“陛下,前明亡於廠衛以史為鑒啊,”

“這和廠衛有什麼關係”

眾臣傻眼了,這半天白操心了,也對,咱這萬歲爺書讀的少,是他們想的太多了,隻有賈允升壯著膽子回道,“陛下,臣等恐內務府便宜行事乃廠衛開端,故有此諫”。

“便宜行事,隻是用於糾察洋煙,絕不施於諸大臣之身”

“朕雖不讀史,卻也知廠衛之禍”

“我道言官不如狗,犬吠尚有雞鳴和”,奕緯想起了這句話,不光想起來了,奕緯順口還罵出來了。

滿朝鎮驚

奕緯真想給自個一個嘴巴,這嘴咋這麼賤呢。

言官們不幹了,都察院左副都禦史賈允升、禦史趙佩湘、陳鴻等都察院十三道監察禦史,工科掌印給事中卓秉恬、刑科給事中孫世昌為首的六科給事中,集體出班跪倒在朝堂,科道兩衙門要鹹豐給個說法,要不然就集體辭職。

罵得太不留情麵了,這話怎麼往回圓呢,看來隻有使出那張殺手鐧了。

“難道朕冤枉你們了嗎”

“你們可知昨天晚上長豐安查出多少洋煙,沒收多少財物嗎”

“萬歲容稟”,聽出了鹹豐口音的不對,文孚心想莫非皇上還有後招,不能等他說出來,否則事情就沒了轉圜的餘地,趕緊出班請罪,打算以退為進。

“講”

“奴才禦下不嚴,險些壞了萬歲爺的大事,還請皇上念在他們為國為民的梗梗硬骨上,網開一麵,臣願承擔一切罪責”,若非火燒眉毛,文孚絕不會主動跳出來。

“輪不到你來做好人”,奕緯也看出了文孚的挑唆,打心眼裏膩歪。

“文大人,風聞奏事乃是言官專權,不敢連累大人”,賈允升是真正的孤臣,不願與文孚為伍,急忙撇清關係。

漢官不比滿臣,沒有靠山,隻能投靠在大義之下,但他們比滿人更好用。

“這幫不開竅的榆木疙瘩”,文孚恨鐵不成鋼的罵道。他才是真正的主謀,京師的洋煙供應有一半是通過琦善治下的山東上岸,經運河流入到京城。琦善是他侄子,這幾年沒少孝敬他,文孚一直就睜眼閉眼過去了,沒曾想鹹豐清查京師洋煙館,幾大煙館無一漏網,若事情敗露他必脫離不了幹係。今天早上的科道官員奏事就是出於他的蠱惑,為了不留痕跡,文孚都沒敢指使與他相交的官員,隻是以道義做餌,禁煙衙門有便宜行事之權,簡直是錦衣衛再現,便誘得這些直臣們上鉤。

似乎有些跑題了,昨晚上的大事還沒說呢。每逢大事要淡定,奕緯深吸了一口氣。

“禁煙衙門昨日查抄丫片五萬餘斤,現銀更有二十萬兩之多,若加上其它財物、債物、店鋪更達十倍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