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蘭西上尉埃裏克-艾馬爾覲見”,張景的一嗓子撂出去,半個天津城都聽得見,這公鴨嗓太尖了。
按照清朝禮儀,大臣們想要見皇帝分為召見、引見兩種,召見須由親王、禦前大臣、領銜軍機大臣輪流帶領受召見者去麵見皇帝,引見須先進名單、履曆折、綠頭簽,每次一人或數人覲見。
就是因為皇室禮儀的繁瑣,奕緯才決定來天津麵見這些洋人,要是在紫禁城,想要過掉那幫老頑固的阻攔,不經過個十災八難,這事完不了。中國曆朝曆代雖然都極重規矩,但唯獨清代製度最為嚴格,可能因為起源於黑水白山,離中央文明距離較遠的緣故,越是缺少什麼,就越在乎什麼吧。
艾馬爾揣揣不安得隨著梁發進入鹹豐的行宮,在奕緯的禦座前行了個標準的西方單膝禮,嘴裏含糊不清的一通表達,至少在奕緯看來是這樣的。
“小臣見過大清皇帝陛下”,幸好有梁發幫著翻譯。
“聽說你是聖西爾畢業的,就行軍禮吧”,可能因為近代之後中國被西方同化了的緣故,奕緯反而對這些的近代人比較有好感。
艾馬爾兩腿並攏呈立正姿勢,右手掌緊貼帽簷,手心向外翻,麵對東方君主行了一個標準的近代軍禮。
已經具備現代軍禮的雛形,好歹也是戰爭片愛好者,奕緯在軍禮上還是有發言權的。
令艾馬爾詫異的是,對麵的清國皇帝竟然在坐位上回了一記軍禮,雖然樣式古怪,但也竟畢是軍禮不是。
“朕是拿破侖陛下的崇拜者,對貴國皇帝陛下的遭遇深感惋惜,若是朕能早在位十年,大清必是法蘭西最堅固的盟友”,雖然梁發不知道拿破侖是誰,仍堅持將整段話完部翻譯給了艾馬爾。
艾馬爾很興奮,再次回了一記拿破侖時期向最高統帥行的脫帽禮。
“現在,朕對所有法國蒙難的將軍、元帥們發出最誠摯的邀請,凡是來大清的法國軍官,之前擔任什麼職位,以後就任何職,朕將一視同仁”
梁發以為聽錯了,看向年輕的皇帝,在得到了鹹豐的鼓勵後,一句一音的翻譯給艾馬爾聽。
“陛下,我為您得睿智和胸襟感到折服,那些在法國受辱的將軍們必定投入您得麾下”
“清朝的軍隊已經遠遠落後於西方幾個時代,不經過徹底的改變,從骨子裏的轉換,是不會有效果的”
現代人對兩次丫片戰爭的失敗,仍歸咎於武器的落後和清朝的腐敗,而最重要的近代戰爭科學藝術的運用卻閉而不提,仿佛是如果擁有同樣的武器和王朝上升期時代的軍隊,那麼同西方國家的戰爭就不會失利。
那麼問題就來了,奕緯建立兵工廠為新軍提供新式武器,殺幾個軍中柱蟲,能解決問題嗎,顯然是不能的,走清末新軍改製的老路,依然擺脫不掉失利的局麵,因為我們總是在追趕,卻沒有相應的理論去超越。
“陛下,您的見識超過了您得國家,昨天來到大沽炮台時我就發現,那裏的守衛相當落後,炮台設計的十分原始,我隻需要一個連就可以占領整個炮台陣地”
對艾馬爾的直言,奕緯並沒有感到生氣,大清國軍隊是什麼戰鬥力,了解近代史的人都清楚,這無關朝代的因素。一個承平已久的古國和一個紛爭了數百年的群雄,戰鬥經驗根本不是一個檔次,進步與落後也不是關鍵,重要的是哪個民族更有包容性和兼容性。
“朕想建立一個現代化軍校,任命你為教官,有什麼意見或建議嗎”
“完全可以,陛下。不過學員訓練和新兵的挑選必須經過我的同意”
“先說說你的計劃,艾教頭”
“軍校的學製,暫定是由步兵騎兵出身的現役軍官培訓三年,目的是培養連及其以上的副主官,再過幾年可以考慮深造參謀及其旅團以上的軍官”
“倒是很務實,大清朝現役軍隊中的低級別將領倒是不缺乏實戰的經驗心得,他們缺得是近代戰術和新式裝備的合理運用,清軍空有龐大的士兵卻沒有行成有效的戰鬥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