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煜顏仍然保持著一個姿勢望著窗外,好像有煙灰落進了眼睛,四處迷離。
或許自己的出現從一開始就是錯的,事實證明藍蓧晴過得很好。她有能力也有資本。
藍蓧晴有多幸福,冷煜顏有眼睛,自己會看,至少她可以在陳彬羽麵前笑得很自然。冷煜顏不得不承認,不管是三年前還是三年後,看到陪在藍蓧晴身邊的人是陳彬羽,他總是妒忌得發狂。
可是他又怪不得別人。
他有機會,有過很多機會。
當聽到藍蓧晴絲毫沒有餘地的決絕話語,他隻覺自己不想再糾纏下去。如果,自由是她想要的,他給。
當親眼看到藍蓧晴在自己麵前自殺的時候,冷煜顏才恍然明白,原來不是所有的東西,都是自己能夠掌控在手的,原來,很多東西都是自己無法操控限製的。當時他想,如果藍蓧晴沒有死,她想要的一切,他都會給。隻要那人活著,他願意用全世界去換。
所以說,總算還是要放手嗎。
藍蓧晴有些出神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這條路,走了很久。在這個城市待了三年之久,卻從未這樣認真的觀察過這裏的一切。
隻想一個人靜一靜,好像一場獨省,穿越自己所有的漫長年月裏的那些恐慌與迷茫。
就這樣一個人安靜的感受著人群中的淡漠與疏離,卻無比的安全與真實,好像陽光灼熱的照在自己的臉龐,有窸窸窣窣的碎屑聲響,如同那鋒利的刀片劃過手指,沒有受傷後的鮮血,卻擁有無比切膚的真實感受。
故意沒有坐車,此時已近傍晚,流光溢彩的華燈初上,城市中的個體像往常一樣在此沉浮醉夢。
那個時候大概是惶恐的吧,擔心冷煜顏突然出現把自己好不容易有些明朗的人生再次囚禁在那個暗無天日的牢籠裏。
甚至在真正麵對他的時候更多的也是害怕。
這個男人有太多的方法讓自己留下,可是他卻那麼輕易地答應了以後不再見麵。
或許冷煜顏還是不愛他,不過是喜歡占有罷了。自己的離開更像是對那人權威的一種挑戰,想到這裏,藍蓧晴不禁有些釋然。
衣兜裏沉甸甸的,掏出那個精致的天鵝絨盒子,金屬質地的腕表反射著黯淡的餘暉,取出腕表的一瞬間似乎有什麼細小的物件掉落在地。
一塊淺綠色的玉石安靜地躺在自己腳邊。藍蓧晴當然認得這塊玉石,這是兩人結婚的時候伯父伯母送給他的,自己很喜歡,可是後來卻被冷煜顏拿去了。現在又送給自己是什麼意思。
是因為太久沒有戴過了嗎,感覺好像不太一樣了。
淺綠色的硬物躺在鎖骨間,倒不似手表一般冰涼。
公司裏的員工都在猜測著冷煜顏這次去了一趟英國到底經曆了什麼。雖說之前也不算平易近人,但現在簡直是惡魔附身。
大部分人把它歸結在最近經常出現在公司的外國人身上。
“冷老板,其實您完全可以把那塊地讓給我,做股東拿分紅,這樣也免去了您的勞累,何樂而不為呢。”Michael用略顯蹩腳的中文跟冷煜顏周旋著。
然而男人雕塑一般的分明輪廓,刀削的側臉弧度,驚為天人。長長的睫毛遮蓋不住深邃的雙眸,好像吸附萬物的黑洞般深不見底。帶著那種隻有王者才具有的威懾之感,冷煜顏的倒是悠閑得有些讓人惱火。
“我有自己的想法,就不勞您費心了。”
這個男人在工作上從未選擇過妥協,Michael的野心他太清楚不過。作為一個外商,自然會選擇把汙染留給其他國土的人民。作為他的競爭對手,Michael甚至試圖收買自己的員工以拿到ANAS的機密文件。
這樣的人太不討喜。
更何況,冷煜顏早就有了Michael的把柄,這場官司他有著絕對的勝算。
隻是,誰又能知道,這個在商界呼風喚雨幾乎無所不能的男人其實早就厭倦了這種成就感。
正是因為這種讓他淩駕於眾人之上的冷血與殘暴,讓他鍾愛的人拒他於千裏之外。
永遠都不要見麵了是嗎。
男人原本就黯淡的眸子更加漆黑。明明家裏還保留著她在的時候的樣子,但她卻如何也不願意回到自己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