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爾撇撇嘴,暗想:“誰都知道你不認識拉丁文,還裝模作樣看那麼久。”
也許是因為已經習慣了麵對種種可能讓自己死掉的事情,卡爾發現自己出奇的冷靜。他接過文件,清了清嗓子,從頭開始讀:“茲命令,特奧多西奧·費艾斯基,率領‘執政官號’、‘藍色號’、‘前進號’前往巴塞羅那附近海域,攔截從巴倫西亞出海的船隻,報複巴塞羅那公爵對我們的提稅決定。注意,不要懸掛旗幟,以免留下證據。署名是曼弗裏多·多利亞,1081年9月2日。這是?”
“很久沒聽到過這個名字了。”特奧多西奧坐在椅子上,一副虛弱的樣子,讓人想象不到他以前也曾經是艦隊的指揮官。他回答了卡爾的疑問,“他是我之前的利古裏亞總督,也是馬爾蒂諾議員的叔叔。”
雷蒙接過話茬,說:“重點是後麵的執行記錄,你可以看看第四條。”卡爾找到那條記錄,讀起來:“十一月四日,燒毀第四艘艘槳帆商船,船體上漆的名字‘維瓦爾’,無俘虜。”
“我需要您解釋一下,特奧多西奧總督。”阿方索把羊皮紙奪過來,緊緊的攥在手裏。
馬爾蒂諾大笑起來:“還解釋什麼,阿方索?你還不明白嗎?你為殺死你雙親的仇人效力了十年!”
卡爾被這個消息驚住了。他看向阿方索,後者的嘴角抽動著,一直表現的溫文爾雅的麵孔第一次出現一種仿佛要擇人而噬的表情。特奧多西奧看著阿方索,搖搖頭,歎息著:“我就知道,總會有這一天的……”
“你早就知道了……你早就知道!”阿方索大吼,“所以你才提拔我,所以你一直照顧艾米麗婭?為什麼?為了讓你心裏好受一點?”
特奧多西奧的語氣沒有任何變化:“我提拔你是因為你有能力,艾米麗婭也確實和我那已經在天堂的可憐的女兒很像。而我……從來沒為我做的事情後悔過。”
雷蒙看著用力握著拳頭,以至於指甲紮破了手心,血已經開始浸透羊皮紙的阿方索,說:“現在,決定吧。”阿方索閉上眼睛,默默走到了一邊,卡爾似乎看到他的眼角有什麼東西劃過。
卡爾看著痛苦的阿方索,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隻能輕輕拍著阿方索的背。不過,卡爾承認,當阿方索讓開到一邊的時候,自己心裏的石頭終於落地了。
馬爾蒂諾有點不耐煩了,他從一個侍衛手裏接過一把短劍,走到特奧多西奧麵前,這個老人似乎已經不願意多費力氣求生了,他就那麼坐著,看著因為興奮而不斷添著嘴角的馬爾蒂諾。馬爾蒂諾把劍頂在特奧多西奧的胸口上,發出一陣低笑:“嗬嗬嗬嗬……你知道嗎,你這個老不死的……從你排擠掉我的叔叔,當選為利古裏亞的總督的那一天起,我就經常夢到這一幕。今天,哈哈,我的夢想,就在今天,馬上就實現了!”說道最後,馬爾蒂諾已經有點語無倫次。特奧多西奧仍然麵無表情的看著馬爾蒂諾,說:“祝賀你。”
馬爾蒂諾用力把短劍插進了老人的心口,特奧多西奧的眼睛瞪大了,嘴唇翕動了幾下,似乎還想要說什麼。馬爾蒂諾鬆開劍柄,看著已經死去的特奧多西奧滑到地板上,在會議室貴重的地毯上狠狠的啐了一口。
然後他回過身,說:“那麼現在,是不是該我們談談剩下事情了。”
“當然,那麼馬爾蒂諾總督,我覺得我們可以從……”弗朗西斯科的話沒說完,就驚訝的發現一把劍從背後穿透了自己的身體,“你……”弗朗西斯科伸出顫抖的手,指著馬爾蒂諾,死了,沒有閉上的眼睛裏全是詫異。
馬爾蒂諾看著把劍湊弗朗西斯科身體裏抽出來,在大使貴重的禮服上擦幹淨的士兵,高興的說:“你看,雷蒙閣下,我和威尼斯的事情已經談完了,現在,是不是該談談我們之間的事情了?”
卡爾暗叫不妙,看著逐漸包圍上來的城衛軍,心道,馬爾蒂諾這是要通吃啊!他看著仍沉浸在悲痛和自責中的阿方索,拍著他的肩膀說:“該死,別像個被甩掉的娘們一樣!醒醒!”阿方索沒有反應,似乎還在回想著“維瓦爾”沉沒時的景象。卡爾著急的大吼:“想想艾米麗婭,阿方索!”艾米麗婭這個詞提醒了阿方索,他的眼神逐漸有了焦點,看著周圍的情況,拔出劍,和卡爾背靠背站著。
雷蒙那邊,約翰和蓋伊把雷蒙護在中間,幾名黑鬥篷圍繞著他們。克勞迪奧衝向門口,但他往外看了一眼,馬上又縮了回來:“外麵全是馬爾蒂諾的人,我們被堵在這個房間裏了。”雷蒙擺擺手,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後對馬爾蒂諾說:“貪婪可是原罪,總督閣下。我想我們還是按照說好的,把這邊交易完成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