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敵人戰意已決,卡爾也隻能放棄交涉,回到草草整修過的掩體後麵。他看著正在整隊準備進攻的敵人,問克勞迪奧:“怎麼樣,統計出來了嗎?”
克勞迪奧在一塊木板上寫寫畫畫,說:“八十三名長矛手,三十名普通的重步兵,十名弓箭手,還有十八名輕騎兵,不過輕騎兵中隻有兩人有鎖甲。”
卡爾無奈的歎了口氣,敵人的數量沒有預計中那麼多,不過也是他現有人手的兩倍還多,這可是一場硬仗。不過好消息是對方並沒有多少弓箭手,根據卡爾的觀察,僅有的十名弓箭手中隻有兩三個帶了第二壺箭,也就是說,當他們射出十隻左右箭矢的時候,這些可憐的弓箭手就隻能拿起短劍客串步兵了。
村子的圍牆被幾天前的火燒的破爛不堪,隻剩下了半人高的殘骸,已經無法起到原本的作用,所以卡爾隻能在紮營時修建的簡單掩體後麵布置防禦。本來是村莊正門的地方已經被一些拒馬和石塊堵起來,和被燒毀的圍牆連接在一起,形成了一道快要到脖子高的掩體。
他把三十名重步兵分成三隊,阿德裏安和亨利帶領兩隊人,分成兩排站在掩體後麵,另外一隊卡爾準備把他們作為預備隊來用。
在重步兵後麵,是十五名弓箭手。這些弓箭手的任務是在敵人接近掩體的過程中用拋射打擊敵人的士氣,然後就要在重步兵和敵人接戰的時候進行掩護。而弓箭手中最為精準的五人則和羅貝爾一起,在接近圍牆的房屋上修建了幾個簡陋的平台,準備居高臨下的打擊敵人。
弗朗索瓦帶著輕騎兵在側麵等待著。在卡爾的計劃中,根據戰場上的形勢,這些輕騎兵會在敵人動搖的時候搬開拒馬和石塊,去給敵人造成更大的混亂。不過,更大的可能性是把他們作為一般的重步兵,投入到陣線中去。畢竟自己隻有這十名輕騎兵,對方的騎兵是自己的接近兩倍。
貝倫格爾的軍隊將就著排成了一個長矛手在中央,重步兵掩護側翼的陣型,慢慢的向村莊推進著。不過像這個時代的歐洲軍隊一樣,一旦行動起來,原本就很不整齊的隊形馬上就變成了亂糟糟的一團。在推進了五十碼之後,已經看不出最開始的橫隊了。七十名長矛手擠在中間,不時有人衝著踩到自己腳的家夥大喊大叫,而本來要掩護側翼的重步兵已經逐漸變成了鬆散的羊群。
在中世紀,像古希臘和羅馬時期那樣的,排著整齊的方陣、紀律嚴明的步兵已經不存在了。西歐各國的軍隊主力已經由平民組成的步兵變成了從小接受軍事訓練的少數貴族們。一方麵,這限製了歐洲戰爭的規模,像法蘭西王國這樣盛產騎士的強國,也不過能有上萬軍隊,而很多國家,可能隻靠幾百甚至幾十名騎士來進行戰爭。另一方麵,由於普遍的封建製度,一隻軍隊的指揮官所能控製的隻有自己的直屬封臣,而其他參戰的騎士隻會聽從自己領主的命令,這讓戰場上的臨時調度變得幾乎不可能。
所以,當時的戰爭一般都是雙方擺開架勢,步兵們鼓噪呐喊,騎士們互相衝鋒,然後雙方統計損失,損失更大的一方體麵的認輸,然後付出贖金贖回自己一方的騎士們。在這樣的背景下,很少有人會去鑽研計謀與戰術。僅僅是騎士們的“榮譽感”就決定了很多詐敗伏擊之類的戰術無法使用,因為沒有人會接受隻許敗不許勝的任務。
還有一個很大的問題就是,沒有貴族願意擔任步兵。所以,中世紀的步兵一般有這麼幾個來源:一是領地裏的獵人等經常接觸弓箭的人,就像卡爾手下的那些弓箭手;然後是市民,因為他們一般沒有自己的馬,隻能作為步兵服役;最後就是領地裏的農奴,每逢戰爭時期,領主們就會把農奴們組織起來,發給他們一些簡陋的武器,當然,有些財力充足的領主還會給他們一些更好的裝備。
從兵源就可以發現,中世紀的步兵隻不過是戰場上壯聲勢的炮灰而已,由獵人和市民組成的部隊可能還有那麼一點戰鬥力,但是那些拿起武器的農奴,不逃跑已經算是士氣高昂了。
卡爾麵對的就是這樣一群勉強算是士兵的敵人。當貝倫格爾的部隊吵嚷著接近到一百碼距離的時候,已經完全看不出什麼隊形了。也許這些人還以為對手是那些隻有幹草叉和鋤頭的農民,隻要用長矛戳死幾個人就會士氣崩潰,任人屠殺。
卡爾揮了揮手,大喊一聲:“前方一百碼,拋射三輪!”已經準備好的弓箭手們把箭從箭囊中取出插在地上以備取用,當卡爾下令的時候,十五名弓箭手同時拈起一枝箭,略微估計了一下,把箭以大概四十五度的仰角射了出去。在一百碼的距離上,這些獵人們的單體木弓還是有不錯的殺傷力的。卡爾滿意的看著有幾個人倒了下去,引起一陣騷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