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警車和一輛急救車呼嘯而來,陳所長帶著一幫警察下車,警察用數碼相機拚命地往兩個滿身是血,疼得昏過去了的男人身上拍照。
幾名護士小姐急忙替他們包紮傷口,用擔架將他們抬上救護車。
與此同時,這裏圍了一大堆看熱鬧的群眾、看守所的幹警和一些犯人的家屬,地方電視台的記者也聞訊趕來,正忙碌著做現場采訪和相關的報道。
簡單的包紮完畢,救護車承載兩名斷臂的傷者,由警車開道,直奔市人民醫院。
在市人民醫院急救室門口,一名護士小姐大聲喊:
“你們誰是範大偉和徐小勇兩位傷者的家屬?”
王琴跑上前去,焦急地問:“醫生,我是範大偉的妻子,我丈夫的手臂怎樣了?”
中年婦女跪到地上說:“醫生,我是徐小勇的母親,我兒子搶救過來了嗎?”
護士小姐抱歉地說:“對不起,他們都因失血過多,需要輸血,做手術,你們趕快去交費辦手續吧。”
兩人齊聲問:“需要多少錢?”
護士小姐不以為然地說:“每人先交兩萬元錢的押金,如果因為辦手續的問題耽誤了,我們醫院不能保證傷者的生命安全。”
中年婦女趕忙從地上站起來說:“醫生,我現在就去打電話讓家裏人拿錢過來,你們先給我兒子做手術吧。”
“不行,我們醫院規定,必須拿到繳費單才能做手術,不過,你事先要有思想準備,你兒子的血雖然止住了,如果不盡快做手術,後果不堪設想。”
中年婦女發瘋似地往醫院門口的一個公用電話亭跑去。
王琴傻傻地站在原地,她的身子搖晃了幾下,一頭癱倒在地。
護士將她扶起來,問:“大姐,你們怎麼了?”
王琴哀求道:“醫生,我們家一千元錢都拿不出來,不用說是兩萬了,請你們行行好,救救我丈夫吧!”
“對不起,沒有繳納手術費,我們醫院是不會做任何手術的,你看著辦吧!”護士小姐把臉一沉,冷冷地說:“哼,要是所有的人都像你這樣,我們醫院該倒閉了,你丈夫沒錢就別到處惹是生非,我看這完全是報應!”
說完,她打開急診室的房門,頭也不回地走了進去,“呯”地一聲將房門關閉。
王琴站在急診室門前,急得六神無主。
突然,她撒腿朝我那間病房跑來,雙膝跪倒在地,大聲哭喊道:
“馬老板,救命啊!”
我正躺在床上輸液,被眼前這件突如其來發生的事情驚呆了,立即從床上坐起來,問:“王姐,你這是做什麼?”
“我丈夫從拘留所出來的時候,一夥人將他的手臂砍斷了,因失血過多,現正在急診室搶救。”
“你說什麼?”我顧不得輸液器上的針管,扯動我手臂上的血管生疼,急忙從床上跳下來,大聲問:“你丈夫搶救過來了嗎?”
“還沒有,醫生說,要交錢辦完手續才能做手術。”
我隨口問:“需要多少錢?”
“醫生說,要先交兩萬元押金。”
兩萬元錢對像我們這些工薪階層來說,並不是一個小數目,這些年,我除了賣房子之外,省吃儉用,好不容易才攢下了三萬元錢,看來就要葬送在眼前這個可憐的女人手裏了,我打心眼裏一百個不樂意,然而,我的父母從小就教導過我“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的道理,於是,心腸一軟,便問:
“你手裏有多少?”
“八百。”
“就這麼一點?”
“是的,這還是我們一家人這個月的生活費呢。”
我歎了一口氣,將錢包裏的一張工行卡心痛地拿出來,說:
“我這張卡上一共有三萬元錢,你先取兩萬五去用吧,給我留五千元就可以了。”
王琴接過我手裏的銀行卡,跪在地上不住向我磕頭,千恩萬謝地說:
“馬老板,你是一個大好人,是我們家的大恩人,我這一輩子就是做牛做馬也不忘記你的大恩大德!”
“王姐,你現在什麼也別說了,快拿去救你老公的命吧,銀行卡的密碼是666888,你直接拿到繳費處去刷卡繳費就行了。”
一聽這句話,王琴隨即從地上跳起來,像兔子一樣,飛快地衝出了我的病房。
聽見她遠去的腳步聲,我的心仿佛在喋血,我倒不是因為心痛自己辛辛苦苦積攢下來的這些錢,而是替這個善良的女人未來的命運感到擔憂。
因為,王琴將要麵臨的是,贍養兩個丈夫年邁的父母,撫養自己的兩個孩子,照顧一個斷臂的老公。
這樣一來,她未來的生活是可想而知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