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粱被打以後,躲閃的神色倒沒了,是我熟悉的麵不改色的淡然——
“我當然知道。”
他說著微微挑眉。
林澤淵的聲音卻更大了,甚至是吼出來得——
“知道你還做!”
我聽著他怒斥,有些害怕了,因為從開始到現在,我隻見過林澤淵這樣模樣,兩次。
一次是他趕我走,自己去麵對黃粱的時候;
一次是現在。
顯然,這……是對我不好的事情?
“那個……”我小心翼翼的舉起手,卻不知道說什麼好,撓著頭,又撓著頭的,“那個,咱們不是在說墓鼎和守墓人的事兒麼?怎麼就扯到……我的身上了。”
我聲音越說越小,因為越往後,我發現,黃粱和林澤淵的眼神越是幽長。
一個幽長帶著怒意和顫抖!
一個幽長帶著複雜和我所看不穿的情緒……
前者當然是林澤淵,後者緩緩地拿下了林澤淵的手——
“林兄,放心,我既然敢給她輸送功力,我就一定有辦法護她周全。”
林澤淵的手放下,緊緊地握成拳,眼睛也眯成了一條縫,臉部的線條全都繃緊了,幾乎是從牙齒縫說出來的幾個字——
“你最好說到做到!否則……”
他沒有說完這句威脅的話,我卻覺得比說出來更可怕。
沒有結果是最可怕的結果。
“否則怎樣?”我問了出來,我有些害怕,因為林澤淵都打了黃梁,這是多麼嚴重的事情!可是,林澤淵沒有回答我,最終他隻是盯著黃粱,最後竟是意味深長的冷笑了一下,然後就轉身走了出去。
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本來想他走了,我追,可是,以我的本事又哪裏能追上?隻能轉身掉頭回來,問黃粱,“黃大哥,到底怎麼了?”
黃粱搖頭道:“沒多大事,他擔心的是,你得了我的功力後不老不死,他……怕你適應不了這種生活。比如,以後你會目睹周圍的凡人朋友容顏老去,垂垂暮矣,成白骨成灰,心生抑鬱。”
我仔細聽著,看他臉上的傷痕逐漸消失,最後皮膚白皙依舊,然後微微一笑擺了擺手:“嗨、原來是這啊,這怎麼會呢?黃大哥,我在這世上已經沒有親人了,長生不老……容顏不變,這是多少人的夢想,簡直求之不得!嗯,想想以後,時間大把的有,我還可以吃遍世間美食,嘖嘖,以前我總想著要趁著有生之年多走走,可是守著那墓,哪裏走得了,如今倒是好,天大地大任我遊!等我朋友們老了,我就去周遊世界去……”我想著,覺得美滋滋的同時,心裏又有一些難過和不安。
難過的是,要目睹朋友們的死去,不安的是,腦子裏閃現過去林澤淵方才的氣惱,再看一眼黃粱——
“黃大哥,就沒有其他什麼了嗎?這麼好的差事……這麼容易嗎?”
我說這些話的時候看到黃粱的眼神有明顯的閃躲,但是隨後就把眼睛眯起來笑了:“當然,嗯,你能把周遊世界的想法說出來,我就放心了,不過……算了,也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