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立自到登州任上,對他們這些兵士一向寬厚,從來不曾克扣過半分糧餉,反倒是那位知府相公常常借故克扣,就連這王孔目也時不時的索要孝敬。
因此王正的命令,倒是沒人去聽,眾廂軍隻是一個個的都看向了孫立,等著這位上司作出解釋。
孫立見狀,也是心下大定,手持鋼鞭朝王正一指:“你這狗官,便隻會阿諛奉上,諂媚害人,我那孟飛兄弟,登州地麵上誰不念他的好,這江湖之上,誰人不曾聽過他的大名,那牛奉恩貪圖我那兄弟的家財,你這小人便在一旁使計害人,今日孫立為救兄弟,便是當真反了,卻又如何。”
罵完王正,孫立又對眾廂軍拱手道:“諸位兄弟,孫立今日為救結義兄弟,也顧不得朝廷王法了,你等倘若要捉孫立,便隻管上前,倘若孫立被擒,也絕無怨言。”
眾廂軍一時驚得也不知該如何是好,當真上前,不說平日裏的情麵,便是孫立手中長槍,鋼鞭,當真是好相與的?
況且眾人平日裏得孫立恩惠,又如何肯與上官為難,再者說,這大宋朝,他們這些丘八最是為人看不起,除了戍衛東京的禁軍之外,但凡披上了這層皮,都要麵刻金字,尋常人都直斥其為配軍,此刻他們如何肯為了那王正,與孫立對敵。
當即便有一小校言道:“將軍說得哪裏話,小人雖粗魯,卻也聽聞孟大官人的名姓,當真是一等一的好男子,既然恩官都願棄了前程去救,小人如何肯做那狗官鷹犬,願與將軍同去救人。”
有人說話了,其他人縱然心下遲疑,也隻得一起下馬,隻道願一同去救孟飛。
王正見狀,心下不禁叫苦,又見眾人對他怒目而視,知道自己平日裏不休德行,將這些丘八得罪狠了,忙掙紮著撲到了孫立馬前,連聲哀告:“孫提轄!陷害孟大官人之事,與下官並無幹係,都是那牛知府與節級包吉所為,下官實不知孟大官人是冤枉的,還望提轄念在同僚份上,饒過下官性命。”
王正為了保命,也顧不得其他,隻是把所有的罪狀都往牛奉恩的身上潑,這等無恥行徑,讓眾廂軍也是大為鄙視。
孫立冷哼一聲,想他為官多年,苦心鑽營,卻不得半分快活,隻今日看著這王正跪倒在自己麵前,心中不禁大為暢快:“你這賊殺才,平日裏隻是害人,便是要殺你,俺也怕髒了手,來人,且將這廝綁了,待救出孟大官人再一並發落。”
孫立剛吩咐完,便見私下裏燈火通明,朝著他這邊趕來,莊外還隱隱有喊殺之聲。
待到來人近前,孫立才認出是自家兄弟孫新到了,身後跟著一夥人,為首的兩個,孫立倒也曾見過,正是登雲山上聚眾為盜的鄒淵,鄒潤叔侄,莊內那一夥人乃是樂和,薛瞼所帶的村漢。
“哥哥!還請速速派人安撫廂軍,免得平白折了兄弟們的性命!”
孫立見自家兄弟與盜匪稱兄道弟,心下不禁苦笑連連,卻也不忘吩咐人到莊外,召集眾廂軍,隻明言,願去登州救人的同去,不願的先在孟家莊上稍歇,待救了孟飛便放眾人離去。
不多時,孫立統帶的廂軍便聚攏過來,共有八百餘人要雖孫立去救人,這年月但凡從軍者,大多都是些破落戶,衣食無著之人,且少有登州本地的,對他們而言,做官軍,做盜匪並無區別,如今孫立已然反了,他們如何還能指望將來再遇上個同樣體恤他們的上官。
隻有百餘人,因家小便在登州,不願背反朝廷的,也都被暫且押在了孟家莊。
孫立這時對樂和道:“兄弟!如今又該如何行事?”
樂和心中早有盤算:“姐夫可帶人即刻返回登州城,登雲山眾好漢並孟家莊上眾人充作被俘之人,隻待詐開了登州城門,大事可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