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 酒後談心心更近 筵前叱婢婢無聲(1 / 3)

且說青梅恐小姐傷心,催馬向前說:“小姐怪不的神仙都愛在山裏住著,果然幽雅絕塵。姑娘聽這一派珍禽俊鳥,嬌啼宛轉,聽著何等爽神。”小姐也不理。那目中珠淚望下紛紛亂掉。楊大公子催馬向前說:“賢妹休得如此,少時見了姑母,你不歡歡喜喜,作這個樣子,豈不叫他疑?你是有心機的人,怎麼見不及此?”小姐聞言,勉強止住悲哀,把淚拭了兩拭。

說話間到了門首,家丁向前答話,叫道:“鄭大叔,快去通稟姑太太,我們大少爺送小姐來了。”鄭昆與王平、李清連忙站起,向前與公子叩頭問好。鄭昆心內悲喜交集,腹中暗暗說道:“我們鎮國府今日也有個正頭鄉主來了。”一麵睜著老眼,東西看,問道:“我們小姐車輛在那裏?”青梅說:“鄭大叔,這就是小姐。”鄭昆抬頭一看,見他雄冠劍佩,威風凜凜,竟是一位少年的武士,不由的怔了一怔,向前叩頭問好,心裏說道:“看小姐這個光景,一定會些個武藝,這才是我們鎮國府的千金呢?”拜畢平身:“大少爺、小姐請行,小人先去回稟。”一瘸一拐,往裏飛跑。

且說伏準自素娘去後,滑氏犯病死了,勞勤也跟到這裏來了。那伏準居然自作了鎮國府的大少爺,吃穿用度,任意縱橫,花費銀錢猶如流水。伏氏溺愛不明,他又會哄,家庭十分散亂,連那蜂兒、勞勤,手內都有了若幹的體己了。那伏士仁一時徼幸,偶然中了一個秀才,這一番榮耀非凡,十分自滿,以為舉人、進士,唾手可得。那伏夫人也歡喜不盡,隻說百年有靠,幸得其人。那伏準自得高公平北的喜信,恐怕有日回來究問前事,到綿了些時,後來進了學,心中一樂,就忘其所以,呼幺喝六,望那些家丁仆婦要立威風。又說鄭昆年老,不能管事,要過帳來,自家掌管。又要改租,不論豐欠,俱要全租。鄭昆諫阻道:“此乃千歲的大德,行之已久,一改變,不但人心不服,還恐千歲回家責罰,小人擔當不起。”那伏準不但不聽,還將蒼頭喝罵了一場。眾家人俱有不平之氣,都礙著夫人,不敢造次。伏準因有了一頭巾,猶如作了親王一般,張筵會客,交友接朋,同一班閑頭的馬箔六與幾個合式的窗友,假作詩會文為名,宿柳眠花,聽歌觀戲,時常在外,幾夜不回。伏氏若問時,他便用話支吾,勞勤也替他瞞著。別的家丁那有工夫管他的閑,那伏氏雖然不知也有些疑心。因他長成,要與他定親,他自謂才貌出奇,定要娶個絕色佳人,說了幾家都不中,所以至今未娶。近因東鎮上來了一夥遊妓,遂同兩個好友去玩耍,告訴他姑母隻說與白年嫂作生日去。伏夫人見他四五天不回,心中著實掛念。

這日,窗下正坐。隻見那梁氏含春來稟事:“夫人在上請聽言。今有那無佞府的楊公子,送咱們小姐轉家園。那邊不是進來了?”使女連忙掀起簾。伏氏聞言離了坐,親身迎至畫堂前。隻見那楊大公子頭裏走,後麵跟隨美少年。顏色紅白眉目秀,形如玉樹似潘安。還有個年幼的書童跟在後,前發齊眉後蓋肩。楊公子緊行幾步先問好,伏氏回答禮貌全。賓主間進上房內,楊公子吩咐家丁鋪拜氈。讓上姑母要行禮,那少年回身站一邊。夫人說:“賢侄鞍馬多勞苦,免禮請坐好盤桓。”公子依言行常禮,伏氏開方把話談:“姑娘如今在何處?聽說是你送回還。此位卻是何人也?貴姓高名住那邊?”小姐微笑忙移步,玉體輕搖走向前。說:“久違膝下娘不識,孩兒就是回家的高夢鸞。母親大人請上坐,容兒拜見叩金安。”小姐說著忙拜倒,伏夫人驚喜交加用手攙。